“北漠,路径依赖强,信奉暴力与掠夺,短期爆发力高,但社会结构单一,技术树可能偏向于生物质能与血祭强化,可持续性存疑,且存在内部伦理风险。”
“秦家革新派,试图建立高效的新秩序,但面临路径选择的内部冲突,且其建立秩序的目标本身,可能在未来形成新的系统僵化节点。”
“残夏朝廷与其他军阀,大多在旧系统框架内修修补补,缺乏根本性的创新,难以适应全新的环境参数。”
他最后总结道:“至于谁能最终胜出,取决于哪个进程能最快找到适应新规则的最优解,并具备足够的抗干扰能力。”
“这并非简单的武力或道义之争,更像是一场宏大的文明演化实验。”
“技术、制度、文化、乃至个体力量的提升,都是其中的关键变量。”
杨大帅听得目光连闪。
顾默的分析,完全跳出了传统的忠奸、强弱、正邪的叙事框架,将天下纷争看作一个冰冷而客观的系统演进过程。
这种视角,冷酷,却直指本质。
他不由叹道:“顾馆长之见,真是,别开生面。
“今日,听君一席话,前路渐分明啊……!”
“如此看来,我西北军能与顾馆长合作,专注于此地发展,夯实根基,倒不失为一条稳妥之道。”
顾默微微颔首:“立足当下,优化自身系统,增强抗风险能力,方能在未来的系统震荡中,拥有更多的选择权与存活概率。”
几人深入的交谈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最终,双方在友好而务实的气氛中达成了深度合作的共识。
顾默婉拒了宴席邀请,带着明确的资源承诺和合作框架,在王管事的陪同下离开了帅府。
书房内,杨大帅独自坐在主位上,望着顾默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的护卫先天,此刻才低声开口:“大帅,此人如何?”
杨大帅缓缓收回目光,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此子,非常人也。”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他心中无忠君,无狭义之道,甚至无明确的善恶藩篱。”
“他看待这世间万物,包括你我,包括这天下大势,都如同匠人审视材料,学者分析数据。”
“但正因如此,他反而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都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该怎么做。”
“他不求权,不图名,只执着于他口中的技术与系统,这看似超然,实则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与潜力。”
杨大帅语气带着一丝庆幸,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警惕。
“与他合作,是我西北军之幸。但也要记住,我们永远无法用传统的恩义或权位去束缚他。”
“维系我们之间关系的,唯有共同的利益,以及对他所追求之道的尊重与支持。”
“他是一把锋利的、前所未有的刀,用好了,可割除痼疾,开辟新天。”
“但若用之不当,亦可能伤及自身。”
“传令下去,凡涉及顾默及镇邪馆之事,务必以最高规格礼遇,全力满足其合理需求。”
“同时,密切关注其技术进展,但绝不可有任何窥探或掣肘之举。”
“是!”护卫先天肃然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