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来了。”
夜枭的身影出现在断墙另一侧,手里拿着半截染着暗红粉末的布条,与顾默之前给他的纸包里的粉末颜色一致。
“在乱葬岗边缘的一棵老树下找到的。”夜枭将布条扔给顾默。
“树洞里有烧过的纸灰,还有半块啃剩的麦饼,看新鲜度,最多是昨天留下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附近的草被人踩过,脚印是瘸腿的,左腿深右腿浅,与你描述的锣锤子特征吻合。”
顾默捏着那半截布条,果然闻到了檀香混着腐土的气味,比铜锣上的更浓。
“他在乱葬岗烧纸,是在祭拜庆春班的人?”
“不像祭拜。”夜枭摇头,“更像在通知。”
“通知?”顾默眉梢微动。
“通知谁?通知那些死去的伶人,戏要开了?”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沉默地观察着下方的街巷。
时间一点点流逝,距离子时越来越近,北关街静得能听见风卷落叶的声音,连虫鸣都消失了。
“不对劲。”顾默突然开口,目光投向街口的方向。
“秦班主该到了。”
夜枭抬眼看向天色,月亮已过中天,距离约定的子时前集合,已经过了两刻钟。
“他没来。”顾默的声音沉了几分。
夜枭的眼神冷了下来,“以老班主的性子,就算路上耽搁,也该让人捎个信,北关街外围现在有镇邪司的人巡逻,他一个老头,不该走这么久。”
“你觉得他会出事?”顾默问。
“不是觉得。”夜枭的语气带着笃定。“是肯定。”
“他知道庆春班的旧事太多,尤其是最后那场戏的细节,还有周老班改词的原因。如果有人不想我们查清邪祟规则,他就是最好的灭口对象。”
顾默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旧戏台的方向。
锣锤子敲锣是为了开领域,那阻止他们破解规则的,会是谁?
难道除了锣锤子,还有另一股势力在暗中操控?
夜枭忽然冷笑一声,打破了沉默:“看来这西安城的水,比我想的还要浑。”
“你查到了什么?”顾默看向他。
“不止北关街。”夜枭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衙门的信息和镇邪司是同步的,目前东城,西城、北城,中心城还有城郊结合区,都出现了大型邪祟事件。”
顾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是说这不是单一的领域邪祟。”
夜枭的目光看向远处,“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爆发,有人在西安城各处布下了类似的邪祟事件,北关街只是其中一个,而且是最先被点燃的那一个。”
他顿了顿,说出一个更令人心惊的结论:“这些邪祟,根本不是自然成长起来的,是人为养出来的。”
人为养出来的邪祟。
三十年的蛰伏,精心布置的规则。
借锣声开台,以人命为戏。
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导演这场横跨三十年的血色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