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半个月后,郭嘉的预言便以最残酷的方式应验了。
九月中,袁绍麾下大将颜良、文丑,汇合了高览带来的三万生力军以及袁谭所部,总兵力接近十万,如同决堤洪流,自青州猛扑而下,直取的泰山郡!几乎在同一时间,袁术麾下大将纪灵、张勋等人,率领自各处收缩回来的近十万精锐,自沛国、汝南倾巢而出,如群狼北顾,猛攻彭城、东海!
战争的进程,快得令人窒息。
荀彧安排在泰山郡的少量守军,在象征性的抵抗,为后方转移争取了最后几天宝贵时间后,便依令焚毁了带不走的营垒物资,有序撤向山阳方向。彭城、东海等地,陶谦留下的断后部队亦是如此,在给予袁术军一定杀伤、完成阻滞任务后,便烧毁粮仓,破坏桥梁,逐次退往了下邳。
烽火燃遍徐淮大地,但预想中惨烈的攻城战并未大规模发生。朝廷军队的主力,如同潮水般退去,将一片片焦土和空城留给了志在必得的二袁。
至十月初(阴历),初冬的第一场寒霜降临时,喧嚣的战场终于渐渐沉寂下来。
地图上的势力范围,发生了剧变:
袁绍的旌旗,插遍了冀州、青州全境,并南下覆盖了泰山郡、琅琊国大部,兵锋直抵鲁国、与南面的袁术势力隔着一道狭长的“真空地带”遥遥相望。
袁术则如愿以偿地占据了沛国、汝南全境,并将触角伸入了彭城国大部、东海郡大部,而鲁国则成了袁绍与袁术的缓冲地带,与北方的兄长“胜利会师”,打通了连接青徐的战略通道。
孙策稳坐江东,趁机巩固了对丹阳、吴郡、会稽的统治,并趁着袁术无暇南顾,将其势力渗入了庐江郡大部。
而朝廷,则失去了青州,失去了徐州北部广袤的土地,势力范围收缩下邳、广陵二郡,至此朝廷占据并州、司隶、兖州、荆州绝大部分,以及在徐州南部如孤岛般坚守的。幽州则在朝廷与公孙度的拉锯中,暂时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下邳城外,临时搭建的营寨连绵不绝。
关羽、张飞、太史慈的部队,以及陶谦的徐州军主力,终于成功会师。随同南撤的,还有孔融以及部分北海官吏、士人,以及数量庞大的、面黄肌瘦的流民。站在营寨的高处,能望见北方天际线上,尚未完全散尽的狼烟。
张飞看着身后疲惫的军队和哀鸿遍野的流民,又望了望北方,狠狠啐了一口:“娘的!这仗打得窝囊!来年开春,俺老张定要第一个杀回去!”
关羽默然不语,只是轻轻抚摸着战马的鬃毛,丹凤眼中寒芒闪烁,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孔融裹紧了单薄的衣衫,望着阴沉的天空,喃喃道:“百姓何辜,遭此离乱……”这位以仁德自诩的北海相,此刻心中充满了无力与悲凉。
陶谦在亲兵的搀扶下,望着这片最后的立足之地,老泪纵横:“徐州……老夫无能啊……”
寒风卷起枯草,掠过营寨,带来刺骨的凉意。
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随着冬季的正式降临,已然不可能再发动。厮杀的呐喊暂时被呼啸的北风取代,广袤的江淮大地上,只剩下残破的城垣、焦黑的土地,好在百姓大部分都已经跟随部队迁出,粮草辎重也基本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