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终于清晰地浮现出来。
“睡觉？”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不，教练，你错了。”
“我再下一盘更大的棋。”
夕阳的金辉拉长了他的身影，他背着包，身影很快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只留下那个废弃球场上，一个无声的、狰狞的坑洞，像一枚沉默的印章，盖在了这个平凡的黄昏。
……
U17训练营，监控中心。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分割着数十个画面，实时显示着各个球场的训练情况。键盘敲击声和通讯器的电流声构成了背景音。
斋藤至教练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悠闲地踱步到主控台前，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屏幕。他的视线在掠过三号球场回放录像的某个小分屏时，忽然顿住了。
画面里，正是黑部由起夫教练雷霆震怒，一脚踹向长椅，将那个叫林修的少年驱逐出场的场景。斋藤至挑了挑眉，他对这个“吊车尾”有点印象，好像每次体能测试都卡在及格线边缘挣扎。
“黑部还是这么火爆啊。”他啜了口咖啡，语气带着点调侃，准备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画面切换到了林修离开训练营大门后的远景监控。那个瘦削的背影沿着林荫道走着，步伐不快不慢，然后在那个废弃球场边停了下来。
斋藤至本来没太在意，手指已经悬在了切换画面的按键上。可下一秒，他的动作僵住了。
废弃球场上，那个少年空手挥臂的动作，快得监控都有些模糊！紧接着，废弃矮墙上炸开的那个坑洞，清晰地呈现在高清镜头下！
“噗——咳咳咳！”斋藤至一口咖啡全喷在了控制台上，呛得连连咳嗽，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坑洞的回放慢镜头。
没有球！空手！隔空！
他猛地放下咖啡杯，也顾不得溅湿的键盘，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将那个分屏放大、再放大，反复播放那几秒钟的画面。慢放十六倍，才能勉强看清林修挥臂时，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撕裂空气的轨迹，以及矮墙遭受无形冲击时，砖石崩裂的细微动态。
斋藤至的脸色变了。不再是悠闲，而是震惊，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他立刻调出林修的全部档案，目光快速扫过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力量：d，速度：d，技术：d-……所有评估都是最低档。
“开什么玩笑……”斋藤至喃喃自语。档案和刚才看到的画面，形成了荒谬到极点的反差。他猛地抓起内部通讯器，按下紧急呼叫键，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黑部！立刻到我这里来！马上！出事了！那个林修……那个被你赶出去的吊车尾……他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黑部由起夫不耐烦的声音：“斋藤，你又发什么神经？一个废物而已，赶走就赶走了，能有什么事？”
“少废话！”斋藤至几乎是吼出来的，“看监控！三号场外废弃球场！立刻！马上！不然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直接切断了通讯，双手撑在控制台边缘，胸口起伏，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那个在夕阳下背着包、身影被拉得老长的少年，和他身后墙上那个无声的裂痕。
一种巨大的、失控的预感，攫住了他。
训练营的喧嚣被隔绝在金属大门之后，林修沿着林荫道走得并不快。夕阳的光线穿过树叶缝隙，在他脚下投下斑驳跳跃的光点，空气里浮动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天色，似乎在估算着时间。
走到一个岔路口，他没有选择回“家”的方向——原主那间租来的、位于城市边缘的廉价公寓，对他来说毫无意义——而是拐上了一条通往郊外的小径。路越来越窄，两侧的房屋也逐渐被荒草和零散的树林取代。最后，他在一片背靠小山丘、远离公路的野草地中央停了下来。
这里足够偏僻，除了风声和虫鸣，听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声响。荒草长到齐腰深，在晚风中摇晃。
林修放下运动包，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他拨开一片茂密的草丛，露出土腥气和青草味的“天然床垫”，头顶是逐渐暗沉下来的靛蓝色天穹，几颗早熟的星星已经开始闪烁。
他没有丝毫犹豫，闭上眼睛。身体的疲惫感在离开训练营后反而更加清晰地涌了上来，精神上的紧绷也需要彻底放松。更重要的是，系统界面上那条“请尽快进入新一轮深度睡眠以巩固提升”的提示，像灯塔一样指引着他。
意识下沉，如同滑入温暖的深海。外界的风声、虫鸣迅速远去、模糊，最终消失。世界只剩下他均匀而深长的呼吸，以及黑暗中，那无声流淌的、名为“网球因子”的能量。
【深度睡眠模式启动……环境分析……网球因子浓度：低……开始缓慢汲取……】
系统提示在意识深处闪过。
林修彻底放空了自己，任由睡意将他吞没。
……
时间在沉睡中悄然流逝。月亮升上中天，清冷的银辉洒满荒野。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不同寻常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粗暴地撕裂了夜的宁静。
两道刺目的车灯光束蛮横地扫过荒草地，最终定格在林修身上。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在崎岖不平的路基上颠簸着停下，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车门“砰”地打开，又“砰”地关上。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林修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并未立刻醒来。深度睡眠的状态下，外界的干扰被降到了最低。
“喂！小子！醒醒！”一个粗嘎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林修缓缓睁开眼睛，瞳孔在车灯强光的照射下缩了缩。他撑着草地坐起身，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清眼前站着两个人。
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头发油腻地贴在脑门上，脸上横肉堆积，此刻正用一种混杂着审视和轻蔑的目光打量着他。旁边是个瘦高个，眼神飘忽，嘴角挂着痞笑。
“你就是林修？”高大男人开口，语气笃定，显然已经确认过。
林修点了点头，没说话。他认出这人了，原主记忆里有印象。山下隆，一个放高利贷的混混头子。原主那个酒鬼老爹，生前欠了这家伙一大笔赌债，利滚利，最后成了个天文数字。老爹一死，这笔债自然就落到了原主这个“唯一继承人”头上。山下隆之前派人催过几次，原主吓得东躲西藏，连U17训练营都成了暂时的避难所——毕竟那里安保严格。
“躲？你以为躲到训练营就没事了？”山下隆嗤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阴影笼罩下来，“老子的人盯着呢！听说你被赶出来了？哈！真是老天有眼！废物就是废物，连训练营都待不下去！”
他身后的瘦高个也跟着怪笑起来。
山下隆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借据，抖开，几乎要戳到林修脸上：“看清楚！连本带利，一百八十七万元！今天要么还钱，”他顿了顿，脸上横肉一抖，露出凶狠的表情，“要么，老子就按规矩办！卸你一条腿当利息！”
瘦高个配合地从后腰抽出一根锈迹斑斑、但分量十足的金属棒球棍，在手里掂了掂，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舔了舔嘴唇，盯着林修，眼神像毒蛇一样阴冷。
夜风穿过荒草，带来一丝凉意。车灯的光柱里，尘埃飞舞。
林修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凶神恶煞的两人，脸上没有山下隆预想中的惊恐或哀求。他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像是还没完全睡醒，然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钱，没有。”
他的声音平静得反常。
山下隆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没钱？没钱你他妈还敢这么横？！”他猛地扬起手，蒲扇般的巴掌就要抽下来！
就在这时，林修动了。
不是躲避，也不是反抗。他只是很随意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山下隆和他身后的瘦高个，虚空一按。
没有风声，没有光影。
但山下隆那含怒挥出的手臂，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弹性的橡胶墙！手掌在距离林修脸颊还有半尺的地方，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稳稳托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山下隆脸上的凶悍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他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包裹、束缚，那感觉诡异得让他头皮发麻！
旁边的瘦高个也察觉到了异常，他反应极快，低吼一声：“大哥小心！”同时双手抡起那根沉重的棒球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林修的脑袋猛砸下来！棍风呼啸，带着要将人颅骨打碎的狠劲！
林修按在虚空中的五指，轻轻一收。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却仿佛直接震荡在灵魂上的嗡鸣响起！
瘦高个和他手中的棒球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当空拍中！瘦高个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如同被抽飞的陀螺，凌空倒飞出去！“砰”的一声巨响，结结实实地撞在七八米开外那辆越野车的侧门上！坚硬的金属车门瞬间凹陷下去一大块，车窗玻璃“哗啦”碎了一地！瘦高个瘫在变形的车门边，口鼻溢血，翻着白眼，彻底昏死过去。
而山下隆，则感觉自己被那股无形力量牵引着，身不由己地“蹬蹬蹬”连退好几步，最后一屁股跌坐在满是碎石的地上，摔得尾椎骨生疼，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
死寂。
只有越野车引擎盖因为撞击还在微微颤抖发出的“嗡嗡”声，以及车门变形处金属应力释放的“吱嘎”声。
山下隆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仰头看着那个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