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第一盏灯在左上角亮起！
几乎在灯亮起的同一瞬间，林修闭着眼，右手却像装了弹簧般，“啪”地一声精准地拍在了那个光点上！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细微的风声。
负责测试的助教张大了嘴。
“滴！滴！滴！”
灯光随机亮起的速度越来越快，方位越来越刁钻。而那个闭着眼睛、抱着抱枕的少年，双手却化作了两道模糊的残影，每一次拍击都精准无比，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他身体的其他部分几乎静止不动，只有双臂在高效地运作，仿佛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整个场馆里，只剩下仪器“滴滴”的提示音和手掌拍击塑料面板的“啪啪”声。之前的嗤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一双双瞪大的眼睛。
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柳莲二，都停下了自己测试的动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数据流在脑海中疯狂刷新。
“不可能……”一个队员喃喃道，“他闭着眼啊……”
“预判？还是蒙的？”
“蒙能全蒙对？这速度？”
测试结束，仪器屏幕上跳出一个惊人的反应时间数值，远超优秀线。
林修放下有些发酸的手臂，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抱起抱枕，走向握力测试仪。仿佛刚才那个快如鬼魅的表现，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黑部由起夫看着记录板上那一个个突兀的高分，又看向那个抱着抱枕、一脸睡意朦胧的少年，眉头第一次皱得死紧。斋藤至脸上的玩味笑容更浓了，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探究。拓植龙二则重重地哼了一声，低声骂道：“装神弄鬼！”
接下来的测试项目，林修几乎复制了同样的模式：闭眼，睡觉，然后莫名其妙地达标，甚至在某些涉及瞬间爆发和协调性的项目上，表现堪称惊艳。整个场馆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没人再敢明目张胆地嘲笑，但那些目光中的惊疑、不解和某种隐隐的不安，却更加浓烈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
体能测试的风波还没完全平息，教练组为了进一步摸清林修的底细，或者说，为了戳破他那“装神弄鬼”的假象，安排了一场内部练习赛。对手，是训练营中实力顶尖、以冷静和全面着称的德川和也。
消息一出，整个训练营都沸腾了。德川和也的实力有目共睹，让他去对付一个整天睡觉的“废柴”？这简直是杀鸡用牛刀！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教练组终于忍无可忍，要当众把林修这块“朽木”给劈了当柴烧。
比赛安排在傍晚，中央球场。夕阳的余晖给场地镀上了一层金边。看台上座无虚席，连平时不屑于看这种“虐菜”比赛的高中生们也来了不少，准备欣赏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林修抱着他的皮卡丘抱枕，慢悠悠地晃进场地。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困，眼皮几乎要粘在一起，走路都像在飘。他把抱枕小心翼翼地放在场边的长椅上，还拍了拍，仿佛在安抚一个老朋友。
德川和也已经站在对面，身姿挺拔，眼神平静无波。他只是淡淡地扫了林修一眼，便收回目光，开始做热身动作。那份沉稳的气度，让看台上的观众更加确信，这场比赛毫无悬念。
猜先，德川选择了发球权。
“砰！”
一声清脆的击球声。德川的发球动作标准而流畅，球速极快，角度刁钻，直扑林修的反手位底线。一个教科书般的试探性发球。
林修站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飞来的网球，身体僵硬，没有任何启动的迹象。
“完了，第一球就要被AcE（发球得分）了。”看台上有人叹气。
然而，就在网球即将落地的前一瞬，林修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线扯了一下，极其别扭地向右后方踉跄了一步，同时手中的球拍被手臂带动着，以一个极其难看、毫无章法的姿势，对着球的方向“捞”了过去。
“啪！”
一声闷响。球拍边缘勉强蹭到了球，网球变向，软绵绵地飞过球网，落在了德川的场地内。一个毫无威胁的慢速回球。
德川眉头都没动一下，一个标准的正手平击，球带着旋转，直冲林修的正手空档。
林修的身体再次被“扯动”，跌跌撞撞地扑向落点，球拍又是随手一撩。球再次被挡了回去，路线飘忽，毫无质量。
接下来的几球，几乎成了德川的个人表演。他精准地控制着落点和节奏，调动着林修满场飞奔。而林修呢？每一次移动都显得狼狈不堪，脚步虚浮，动作变形，回球更是软弱无力，全靠着一股说不清的、仿佛提线木偶般的“本能”，勉强把球挡回去。他就像一个喝醉了酒的家伙在打球，毫无美感，更无威胁。
但诡异的是，他就是没丢分！无论德川的攻击多么犀利，角度多么刁钻，他总能用一种极其难看、极其别扭的方式，在最后一刻把球弄回去。虽然回球质量差得可怜，但就是不掉地。
“这……这算什么？”看台上，有人忍不住了，“德川前辈在放水吗？”
“不像啊，那球速和角度，换我早死透了！”
“那家伙运气也太好了吧？每次都瞎猫碰到死耗子？”
“你们看他眼睛！闭着的！他闭着眼在打！”一个眼尖的队员突然尖叫起来。
众人定睛看去，果然！场上的林修，不知何时，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他完全依靠着某种难以理解的、近乎本能的反应在移动和挥拍！而且，更离谱的是——
“呼……噜……”
一阵轻微的、富有节奏的鼾声，顺着傍晚的微风，若有若无地飘散开来。
死寂。
整个中央球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网球被击打的“砰砰”声，和林修那细微的、不容错辨的鼾声交织在一起。
德川和也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停顿。他看向对面那个闭着眼睛、脚步踉跄却总能接到球、甚至还发出鼾声的对手，平静无波的眼神里，终于闪过一丝极淡的错愕。
看台上，所有人都石化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网球。斋藤至教练脸上的玩味笑容僵住了。拓植龙二教练的额角青筋在狂跳。黑部由起夫的手指捏紧了记录板，指节泛白。
睡觉？闭着眼睛接德川和也的球？还打呼噜？！
这已经不是离谱了，这简直是挑战人类认知的底线！
“岂有此理！”拓植龙二猛地一拳砸在面前的栏杆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这算什么？对训练营的侮辱！对网球的侮辱！立刻！马上！取消他的资格！”
斋藤至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荒谬感：“拓植，冷静点。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有趣？！”拓植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这根本就是……”
“砰！”
场上的德川似乎也被这持续不断的鼾声激起了火气。他眼神一冷，不再满足于控制，一记势大力沉的暴力扣杀，球如炮弹般轰向林修的死角！
这一球，速度、力量、角度都堪称完美，带着明显的情绪宣泄。
几乎在德川挥拍的瞬间，一直闭着眼、踉跄移动的林修，身体突然以一种超越物理常识的柔韧性向后大幅度弯曲，同时持拍的手臂如同鞭子般甩出！
【叮！检测到高强度威胁攻击！‘梦中危机预判（入门）’超频运转！精神力加速消耗！】
【被动触发：临时解析——‘德川和也·暴力扣杀’轨迹模拟！肌肉记忆强制修正中！】
冰冷的电子音在林修脑海深处尖啸。他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撕裂般的疲惫感瞬间吞噬了他，眼皮沉重得如同焊死，但身体却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操控着，做出了那个匪夷所思的极限救球动作。
“啪！”
球拍在不可能的角度触碰到了网球。没有清脆的爆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般的“噗嗤”声。
网球在球拍上诡异地停滞了零点几秒，然后……无声无息地，贴着球网，轻轻滚落到了德川的场地上。
没有弹跳，没有旋转，就像一片羽毛飘落。
零式……削球？！
死寂！比刚才更加彻底的死寂！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德川和也僵在原地，看着那颗在自己脚边缓缓滚动的网球，又缓缓抬头，看向对面那个依旧闭着眼睛、身体还保持着夸张后仰救球姿势的少年。他脸上那份万年不变的平静，终于被一种名为“震惊”的情绪彻底击碎。
看台上，不知是谁的球拍，“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斋藤至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惊悚的凝重。拓植龙二张着嘴，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黑部由起夫手中的记录板，“哐当”一声，掉在了脚边。
整个U17训练营，在这一刻，被一个闭着眼睛打鼾的少年，用一记从没人教过他的“零式削球”，彻底炸翻了。
监控室里，屏幕幽蓝的光芒映照在斋藤至和黑部由起夫凝重的脸上。他们面前的屏幕上，无声地播放着一段画面：深夜两点，空旷无人的三号训练场。只有几盏孤零零的夜灯投下惨白的光晕。
画面中央，一个身影僵硬地站立着。是林修。
他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