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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军用男子汉李高手失恋 鸡飞蛋未打脚踩两只船(1 / 2)

星期天一大早,我一口气跑到西海边。大海波澜不惊,海面平稳如镜。我拣起一块石片打水漂,一扬手飞了出去。石片像跳潮的梭鱼,贴着水面一跳一跳蹦到海中间,强弩之末滑行片刻,悄然无声沉进海里。葫芦岛半躺半卧,让我想起小西山那句俗话,“按倒了葫芦瓢起来”,形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葫芦岛和海岸之间,一行行的海带筏子透视状辐射,是大海中的一垅垅良田。渔家姑娘划着小船,在海里春种秋收。春天,她们把海带苗夹在筏子上,夏天施肥,秋天再一船船运到岸边。一条索道横跨海中间,靠柴油机做动力,把一兜兜海带拽到岸边的山坡上。我打开收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欣赏眼前的景色,思考人生。

回来路上,一位白发老翁赶着一辆牛车。老牛迈着古朴的步子,拉动时光走向未来。下午,我和小张攀登雁过山,尽情享受明媚的春光。我大汗淋漓,脱了衣服和裤子。我兴犹未尽,手攀悬崖边大石头悬空倒立,吓呆了小张,也为自己重新定位。我是光棍屯小西山人,只配拉帮套,没有资格在女军人和城市姑娘中挑来选去。我长在濒河环海的半岛之内,当兵又来到海岛,为心灵营造了一座孤岛。这样那样的顾忌成了重重藩篱,将我围堵无法逾越,一腔豪情荡然无存。

在方华没出现之前,李高手是我宿舍里的常客。我的宿舍门是一棵不断生虫的树病,他是一只吃馋了嘴的啄木鸟,时不时就响起“邦邦邦”的敲门声。当我孤独时想找个人说说话,他几天都不来敲门。当我想安静一下,他又敲个不停。有时候我呆在宿舍里一动不动,他以为没有人,就会失望地离开。天长日久,老李将心比心,知道老董光棍一条巴掌大点儿地方,能去哪儿?他索性坐在马扎凳上,一边抽烟,一边不耐其烦地敲、锲而不舍地敲。他的手指头在门板上练出了绝技,时而像骏马奔腾,时而像闲庭信步,时而像雨打芭蕉。他把那扇门板当成了战鼓架子鼓和丰收锣鼓,不敲开誓不罢休。最终,我都无可奈何地开门,乖乖地放他进来。方华一上岛,李高手倏然间不见了,大家还以为他下岛了呢。

只有晚饭后才能看见他,一个人孤雁般地在大操场上徜徉。来了一个女军人,李高手感觉像开进了一个女兵团,满岛都是女军医的靓影。真的开进一团女兵,凭他老李的一副尊容,照样得打光棍。可悲啊可悲。那天,李高手突然精神抖擞,喜气洋洋地出现在公共场合。他还不时高唱半句:在那遥远的地方……打住留给人们想像。原来,他的一位亲戚为他介绍了一位姑娘,芳龄三十有二。

“芳龄”在家乡农机厂担任现金会计,两个人开始书来信往。“芳龄”写得一手好字,不是蘸着墨水而是蘸着蜜汁,让老李幸福而又甜腻。美中不足的是,“芳龄”寄来的照片朦朦胧胧,让他看着不解渴。两人很快开始谈婚论嫁,干部科给女方单位发函了解情况。等函这几天,李高手成了钻进网眼里面的螃蟹,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这才知道,恋爱一点儿都不轻松,比他妈扛水泥还累。

扛水泥虽然累人,到了目的地可以卸掉,还能喘口气儿。这爱情沾边就赖别想卸掉,梦里都得扛着。在梦中,老李已经和现金会计举行多少场婚礼了。

每次来船,李高手都挤进收发室里学雷锋。女方单位终于复函,内容将双挂号的一只大信封撑得鼓鼓囊囊,整个背面贴满邮票,差点儿把老李吓傻!

他握着这封信如同捏着自己的脖颈,不知道现金会计犯下了什么罪恶,竟加了这么多副页。难道她是贪污大量现金的女贪污犯、第二个王守信?是传播了艾滋病的女流氓?是正在追捕中的女杀人犯?还是里通外国的女间谍?

他做了几十种假设,不敢再往下想,拿着信迟迟疑疑地进了干部科。钟干事将信打开,原来里面是一帧装裱粗糙、因为太认真而弄得脏乎乎的书法作品。

天头“处女”两个字

天上掉下来的喜事,差点儿把老李满脸的紫葡萄“大闷”乐得崩裂!他把书法作品镶进一只大镜框里,挂在宿舍墙上,总开着门。每当有人叫他“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他都愉快地答应。结婚报告批下来,他到商店要来五只大纸壳箱,装满了干鲜海产品。他故意将纸壳箱摆放在走廊里显眼位置,绊手绊脚地供人们关注褒奖。他算好了船班,今天来船明天走船,踏上回乡完婚的甜蜜旅程。

走廊上几只饱满的大纸壳箱子不翼而飞,只剩下残留的水渍发出淡淡的腥味儿。人们以为李高手迫不及待,乘方便船提前下岛。原来他收到一封加急电报之后,马上将海产品放进冷冻库。他挂在宿舍墙上的大镜框也见了,关门上锁。晚上熄灯后,李高手带了午餐肉罐头和一瓶“广鹿茅台”,敲开我的宿舍门。

李高手告诉我,“芳龄”移情别恋,和厂长在办公室里面行不齿之事,被人发现。半斤酒喝下去,老李的满脸葡萄疙瘩通电般亮了,很快摆脱了痛苦。

他一口气背诵了一遍《唐诗三百首》,满腔豪气地说:“就算我老、老李打、打一百年光、光棍,还剩下二百年唐、唐诗,算、算得了什么?”

我不同于仇科长,更不同于李高手。仇科长由于医疗事故创造了成功条件,李高手只要不搞错物种和性别,任谁都行。我的成功机会只在一日三餐。假如一日三餐能吃成一桩婚姻……荒唐!我马上赖上“交通不便”,总结三句话:特殊环境,特殊人,特殊的故事。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什么结局,我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权当没有方华这个人,权当没有这码事,权当食堂里只有我一个人。

毫无用处。我一定是伤害了小小王美兰,错失了蓝小兰,耽误了曹小花,辜负了徐梦莹和洪幽兰,导致“大红花”和不喜欢的人在一座小岛上度过终生,正在接受严厉的惩罚。假如有个地方能吃糠咽菜,我肯定不来食堂。

那天我匆匆吃完饭去洗碗,发现方华站在身后。饭碗也和我作对,一下没拿住掉在水池子里,“哗啦”一声碎成两半。声音很响,把就餐的人们吓了一跳。

我感觉站在我身后的方华,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的无声轻叹像带来一场大流感,我险些病倒。我终日揣摩那声轻叹的含意,惴惴不安不得轻松。

我甚至认为这件事没有半点可能性,埋怨高业新给我找了麻烦,盼望方华快点调回大陆。我日见憔悴,时不时胃痛,只差没像妈妈那样躺在床上呕吐。

我英雄气短,锐气软化成泥,“愈挫愈坚非我莫属”的座右铭,快变成了“墓志铭”。我眼窝发青像戴了副墨镜、被谁捣了几拳,有人喊我我也听不见。

那天上午,仇主任让我通知全守备区政工干部下星期四开会,我把星期四听成星期日,稀里糊涂地通知下去。部队占用星期天开会,干部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星期日上午八点前,各营、连的政工干部们,准时来到守备区。

当大家得知上演一出“空城计”时,气上加气,有的给仇主任打电话告状。星期一上班,仇主任在政治部会议上点名批评我,并让我在星期四政工会议上作检查,陪礼道歉。我想恢复以前的潇洒,风帆刚要升起来,就滑落下去。

每日三餐,我诚惶诚恐拘谨苟且,如同恶魔缠身。去什么“小白鸽”吧!一气之下,我挤到别的饭桌上吃饭。秦助理撺掇:“老李,董干事让出位置,你赶紧抢占阵地,靠你老李打天下了。”旁边的人都鼓励,让他去陪方华吃饭。

每天每顿饭,李高手的眼睛都没离开方华那张饭桌。他见“棍友”一直没有作为,总想跃跃欲试。他又看见女军医的目光不时落在“棍友”身上,心里刀割般地难受。就算岛上所有男士阵亡只剩他一个人,方华宁肯到老铁山马祖庙里当尼姑。他没有条件争风吃醋,只怕无法承受唯一光棍的那份孤独。秦助理火上加油,考他男女之间的基本常识。李高手脸红脖子粗,差点将碗里米饭扣在老秦脑袋上。德高望重的助理员老谢头劝他:“你别把老姚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是为你加油鼓劲,有本事坐到女军医对面,才是真正的军用(营)男子汉。”

李高手被激出英雄胆:“去就去,不信她敢撵我。”

大家说:“她敢撵你,我们全体起哄攻击,我们给你做后盾。”

老李豁出去了,端着饭碗走过去,落落大方地坐在方华对面,微笑着对女军医点点头,一本正经自我介绍:“尊敬的方医生,在下是后勤被装助理李高手,实际上眼高手低,今日斗胆到您桌上用餐,如有冒犯请多多包涵。”

他说着,把筷子倒过来,把一块鱼夹到女军医碗里。方华微笑着说了声:“谢谢。”投桃报李,也给李高手夹了块肉。众人无不佩服李高手,关键时刻冲得上,这才是好样的。我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我,饭没吃完赶紧离开。

李高手本想博得大家一笑,再回到原来的位置,没想到得到了方华的尊重,顿时恋上这张桌子,还不走了呢,吃完这顿饭盼望下顿饭,来顿夜餐更好。

李高手换上新军装,在脸上擦了珍珠霜。他从来不照镜子也没有镜子,拿出准备结婚买的镜子。他狠了狠心一照,好情绪立刻被破坏,彻底理解了“丑”字的内涵。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汉字,而是一把摧毁美好憧憬和自尊心的利刃!镜子里的那个人,比癞蛤蟆强一点儿有限,真是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我老李的心儿碎了……他想起因为长的丑,他当兵体检事,差点儿没过去形象那一关。

但是他品行好,自尊心强,除了相貌让人不敢恭维,工作认真负责,对所管理的被装了如指掌,我还为他写了篇新闻稿《军需战线上的“齐莉莉”》,发表在前进报上。他没有任何奢望,能让女医生愉快让大家开心,足矣。

大家称赞他是名副其实的高手,又让他忘乎所以,再也不来敲我的宿舍。

当初,卫国发说了一句“这是公家的车,我不能坐”的傻话,差点让我失去了宝贵的提干机会。那天,卫科长找我谈话:“你不能总下岛,要注意影响。”随即,他悄悄对我说:“你赶紧收拾一下,今天有船到大连去。我战友的岳母来电话,在大连给你物色了几个姑娘。别人问你,就说到警备区送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