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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出手不凡与提干无缘 下到落后连队高三连(2 / 2)

一条由下而上的鹅卵石甬两边,连通着营房一个个大门。

按小西山的规矩,“前不载桑后不栽柳,中间不栽呱嗒手”。桑树是“丧门星”,柳树导致肥水外流,柞树叶子也叫“呱嗒手”饭花子敲板子要饭。

在小西山,柳树属于不成材的树种,稍要成材就烂心子,只可做镢头把铁锨把,用树条子编筐。营区内只栽柳树,树下用砖角和鹅卵石砌成装饰。

老家只在西山砬子上长几棵松树,过年时折回几支树枝,绑在灯笼杆子上祈福。在海岛,一垛垛松树枝只做烧柴,就像小西山家家户户都有苞米茬子垛。也许在家里被看好的,在部队不被看好。在家里不被看好的,却能重新定位。

操场右侧是炊事班和饭堂,几个扎白围裙的炊事兵在做早饭。透过腾腾蒸汽,只见屋内盆里盛着高粱米稀饭,馒头,干鱼炖萝卜块,我不由咽了口唾沫。

饭堂外墙是黑板报,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新战友”七个粉笔字。字写的模模糊糊,就像黑夜中被冰雪覆盖的七座小岛。我内行看门道,天寒地冻用水刷黑板,结了一层薄冰,挂不住粉笔字。我如同毛驴发现一片嫩草,一眼盯上了黑板报,准备发挥能写善画的优势。操场土坎上面,坐落着一排猪圈和鸡笼子。

一道道铁锨挖成的黄土台阶,被踩没了棱角,变成一座座深深浅浅的脚窝。我踏着脚窝上去,来到鸡笼子前。一群小白鸡一动不动地站在笼子里,睁圆一双双眼睛,惊奇地看着不速之客,只差没和我打招呼。旁边猪圈里,几头半大猪以为提前开饭,“嗷嗷”叫着从窝里爬起来,急不可耐地将前爪搭上墙头,对我表示热烈欢迎。它们见我空着手,失望地把爪子拿下来,哼哼唧唧发泄不满。

牲口棚里,一头毛驴站在槽前悠闲地吃草。那熟悉的干草味儿和驴粪味儿,让我倍感亲切。外面堆着一垛苞米秸子,是毛驴的主食。另一间棚子里堆满草料,铡刀和草筛子等。棚子外面,停放一挂小小的毛驴车,就是我在大连挖地基时,女兵们所说的“驴吉普”。这一切,让我想起昨天在家里铡草的情景。

我走过去,亲切地为毛驴添了一筛子草。守备区每个连级单位都有一挂毛驴车,是闻名军内外的“驴吉普”,并且专门编制使役员,写在“条令”上。

要不是操场上并列两门七十六毫米口径的山炮,还有独木桥、高低墙、单杠、双杠、深沟等武器和训练器材,这里和学校、生产队没有什么不同。

毛主席说过,“军队不但是战斗队,还是工作队和生产队。”眼前的部队,和我想像中的完全一样,这才是我的人生归宿。为了走出小西山,我耗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和生命。为了当兵,我像挥洒沙子一样,挥洒掉人生黄金般珍贵的八年。我虽然破格入伍,刚到部队就到了复员年龄,失去了提干资格。

小西山的坎子逐年变小,我年龄这道坎子,分分秒秒都在增长。我的服役期堪比犬类寿命,刚入伍即狗到中年。我已经站到起跑线上,兵龄开始倒计时,没有“复员”只有“提干”。别人可以心口不一冠冕堂皇,我只剩下路人皆知心照不宣。别人说当兵为了锻炼;我说当兵为了提干。生命不允许我按部就班,只有加班加点争分夺秒。水到渠成什么都成不了,只有速成才有成功的可能。

四岁时,我拥有属于自己的手枪。从小到大,我把家里当成兵工厂,刻制的手枪能装备一个手枪营。学生时代我打过半自动步枪,一发子弹打了十环。我当民兵时打过捷克式轻机关枪,三发子弹一个点射打了二十七环。民兵连长曲跃后,非常欣赏我的队列动作,民兵训练时,经常让我为全体民兵做示范。为了参军,我一连报了八年名,填了八年表,经过八次体检八次政审。我虽然八年都与部队无缘,对部队的了解,服役八年也不过如此。不管怎么说,我终于走进部队的大门。我虽然起步晚,但是各方面驾轻就熟,首先要当仁不让地成为一个好兵。

新兵连开始严格的军政训练。我的队列、体能、紧急集合打背包、内务整理等科目,全部优秀。我是投弹能手,原地投弹五十米开外,助跑六十米开外。

新兵连在兄弟连队借来“六三式全自动”步枪,新兵人手一枝。

我手里的这枝枪,枪号尾数诡谲,“”。前五位数是我出生年月日,

后三位数是“圆周率”。当年,父亲夺得鲁一次郎的“大镜面”匣子枪,和贾振天的枪号相连,让他当上了“四十三军军长”。这枝“六三式自动步枪”,也似为我定制。如果前五位数的我是一头毛驴,后三位数是磨道,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圆周率”。缺失的小数点,是抹掉的笼头、拉磨没戴蒙眼、摆脱的羁绊。

我又一想,人生都由一个个偶然与巧合组成,出现哪种情况都在情理之中。此型步枪装备部队不过十年,该枪的前护木已经磨出本色,还劈掉了一溜。

我不懂“马太效应”,但是知道破罐子破摔,马殿扩老师就经常用这句成语痛斥我,形容不可救药。这枝枪大概换过几任主人,因为破而得不到爱护吧。

幸亏是临时借用,不是我的手中武器。我训练刻苦,白天练习瞄准,体温融化了身下的积雪。我夜里瞄星星,一练大半夜。第一次实弹射击,我用这枝枪竟打了不及格。林排长亲自调整准星,几次用来射击,也没打出及格成绩。

我换了一枝枪,十一发子弹五个单发两个点射,打出八十九环的好成绩。

我的下床是新兵卢德福,自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父亲是营长,说:“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老兵漏子,耍阴谋诡计故意说枪不准,多打子弹过枪瘾。”

我大有用武之地,各方面表现出类拔萃。我是理论学习骨干,为全连讲课。我将《三大条令》倒背如流,每次考试都得满分。我教全连学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绣金匾》。在大批判会上,我慷慨激昂,脱稿一讲就是一个多小时。

那块黑板报更是我的圣地,在紧张的训练之余,我一个星期出一期板报。

用彩色粉笔画出油画的效果,更是我的拿手好戏。我先在黑板上勾勒一副随处可见的单笔画:冰天雪地中,一个边防战士肩抗火箭筒瞄准射击。我再用红、黄、白三种粉笔,将人物裸露部位涂抹成肉色,用毛笔蘸水描出五官轮廓。当我用白粉笔点出人物的眼白,顿时,一双警惕的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每当官兵们集合战队、一日三餐从这里经过,无不啧啧赞叹、驻足称奇。我挑水扫地做“细小工作”,抢扁担挑水,藏笤帚扫地。我天天到炊事班帮厨,帮使役员铡草喂驴,帮饲养员喂猪、喂鸡。我一心想拿连嘉奖,做为下老连队的见面礼。

新兵连是临时单位,伙食比老连队差一大截,除了萝卜白菜就是咸菜。唯一的荤腥,是咸鱼炖萝卜块。海岛蔬菜高贵,一个班八个人只有一浅盘菜,谁都不好意思下筷子。谁能熬到最后,将盘底的一点菜汤倒进碗里,能多吃一碗高粱米饭。我养成了少吃菜多吃饭的习惯,每顿饭只吃一丁点儿白菜叶和萝卜块。

那天晚上站岗,我眼前发黑模糊,被夜盲症遮挡住视线,吃菜少肯定是主要原因。我没钱买罐头和水果,为了保持充沛精力和体能,决定铤而走险。

晚上站岗,我悄悄绕到炊事班窗后。营房凿山而建,后面有山挡着,非常隐蔽。我白天帮厨做细小工作冲洗地面,提前拔出窗户钌铞儿。我轻轻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钻进去,抱出一棵大白菜。我每天到小仓库里面掏煤生炉子,把白菜藏进引火用的松树枝子里。我天黑之前来掏媒,撅松树枝子,啃几片白菜帮子补充维生素。立竿见影,我的眼睛很快润滑正常了。部队星期天吃两顿饭,我晚上饿的受不住,轻车熟路摸进炊事班。我从咸菜缸里捞出一块咸菜疙瘩,找到半盆冻成砣的高粱米饭。我用菜刀将冻饭剜开,啃着咸菜疙瘩饱餐一顿。

那天,我去小仓库里掏煤生炉子,煤窟窿里,有一个温乎乎的生鸡蛋。我迫不及待地磕破蛋壳,一口把蛋清和蛋黄吸进肚子里。从此后每天,煤窟窿里面都有一个温乎乎的鸡蛋。每天半下午,一只小白鸡飞出笼子,来到小仓库里。

它生完鸡蛋出了小仓库,回到土台上,煽动翅膀进到笼子里。

温乎乎的鸡蛋,把我孵成了一只幸福的鸡雏,让天地间充满了温情和感动。这只圣洁的小白鸡,每天在固定时间飞出笼子,来到一排仓库,在煤窟窿里为我生下一个温乎乎的鸡蛋。我每天生喝一个鸡蛋,吃白菜帮子补充维生素,饿了趁站夜班岗钻进炊事班,啃咸菜吃冻高粱米饭,始终保持旺盛的精力和体能。

在大陆服役的士兵,头一年每个月拿六元钱津贴,海岛多一元钱。

快过年了,连队发津贴,我只留一元钱买牙膏肥皂,把六元钱寄回家。

教导队距离守备区来回几十里路,晚上看电影,要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回来已经三更半夜。那天晚上,放映队来教导队放电影,由小说《艳阳天》改编的《金光大道》,被我改编成“脑电影”《偷书》,与电影风马牛不相及。

星期天我除了做好事,再是上山搜寻敌特放置的定时信号弹。我搜遍石缝草丛树下,一无所获。海风吹得松涛“嗨嗨”呼啸,似潜藏的敌特对我嘲弄。

不知道家里这个年怎么过,能不能包上饺子,妈妈是不是还在炕上呕吐。入伍之后,写家信和盼家信,成了新兵们生活中的一项重要内容。逢海面刮大风、下大雾不来船,报纸和信件大量积压。风平浪静云开雾散把船盼来,连队毛驴车从守备区拉回一车报纸信件。我一到新兵连,就给父亲写了几封信,一趟船同时收到几封回信。父亲在信中千篇一律,“千万别挂念家里,挺好,你爷爷奶奶身体健康,特别是你妈的病好啦……”每封信中,父亲多次用“特别”两个字,还有“啦”。姐姐妹妹们的来信中,也是“什么都好”。他们越是渲染家中的大好形势,我越怀疑隐瞒真相,欲盖弥彰。虽然年前父亲收不到回信,我仍给父亲写信。除夕那天,新兵连杀猪会餐,每张餐桌上还摆了一瓶白酒。

我已经二十五虚岁,头一次在外面过年,想家想得抠心挖肝。几个新兵想家不吃饭,趴在床上一哭几个小时,让人心烦意乱。新兵连联欢晚会,我登台表演节目。我嘴里唱“西沙,我可爱的家乡”,心里想着家乡的西沙岗子,把“西沙啊西沙”,唱成“西沙岗子啊西沙岗子,祖国的宝岛我可爱的家乡……”

快传片《南海风云》刚放映,没人会记词谱。更没人听出我唱错了歌词,报以热烈的掌声。从此后几十年,我被几个相同的恶梦缠魇,像反复播放几部悲情电影。我回到破烂不堪的家里,墙倒屋塌房顶露天。大门没了门扇,窗户玻璃一块不剩,用破衣裳堵塞窟窿。我穿过一间间屋子,不见一个人影。我来到南海底坟地,和家里的亡灵团聚。妹妹和弟弟们破衣烂衫,蜷缩在冰天雪地里。我归队回到岛上,不是死乞白赖地远远跟在连队后面,再是藏进废弃的哨所楼上不敢露面。部队开饭我也去吃饭,不是找不着碗筷,再是上坡走不进饭堂……我复员回到盐场东边子,迟疑着不敢进村。校长和教师们开会,我坐在角落里没人理睬。每到梦醒时分,我都恍同隔世,遥远的家乡坐落在天边外。我如同被塞进大玻璃瓶子里,被福尔马林浸透了乡愁,与故乡和亲人们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除夕夜,炊事班把饺馅和面团分到各班,以班为单位包饺子煮饺子吃饺子。我们班九个战士,加上班长七个来自农村,不会和面包饺子。两个知青战士见大家束手无策,干脆自己和面包饺子,搞单干。他们嫌海岛条件艰苦,不做细小工作不出公差,只想混两年回城。他们训练不积极,考核不及格,讲怪话拉全班后腿。施班长多次做思想工作,让他们端正态度,解决为谁当兵为谁打仗的问题,他们仍我行我素。新兵成分比较复杂,新兵连只进行基础教育训练,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思想问题,班长只好睁只眼闭只眼。这一回,班长发火了,严厉地批评他们:“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同舟共济亲如兄弟,怎能另起炉灶你吃我看?不管你们报有什么个人目的,只要来到部队穿上军装,就要绝对服从保卫祖国海防、为人民扛枪打仗这个大目标。为了战友多出点力多包几个饺子就以为吃亏,当战友遇到困难你能否出手相助?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能否为战友挡子弹冲锋在前?当你遇到困难时战友们帮不帮助你?你们连起码做人的良知都不具备,这个兵当与不当又有何用?当你们站在哨位上,祖国和人民怎能放心?”

班长越说越激动,两个知青战士还在包自己的饺子。班长也较真了:“我们班今天不吃饺子,就看你们两个人吃。”我们小时候馋饺子,在沙岗后用黄泥玩和面擀饺子皮,用树叶当馅包饺子。我飞快地和面擀皮,当过炊事员的施班长,包饺子一个顶仨,先两个知青战士包完。几个弟兄去炊事班帮厨,提前排队。

我和班长帮两个知青战士包完了饺子,他们都不好意思。班里准备煮饺子,两个知青战士在后面排队。班长拿过他们的饺子,倒进锅里。吃完饺子,我提枪出去站岗。岛上居民也发纸,鞭炮声响成一片。同时,山上不时飞起信号弹。

家里煮饺子,妈妈先捞出两个饺子,供奉在锅台碗里,祭奠祖先。我把少吃的两个饺子拿到哨位,摆在石头上,面对家乡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头。

分到哪个连队,决定每个新兵的命运。新兵连结束之前,有关高三连的种种负面传闻,如同掉进每个新兵耳朵里的沙粒,“呼隆呼隆”地响个不停。

据说高三连是全守备区最差的连队,一个干部都不提。高三连常年打坑道装卸,只有施工没有“全训”,年年准备解散,又因为施工,能打下拖靶而保留下来。谁分到高三连,就意味着掉进泥淖毁了前程。我梦想分到守备六连,该连队是守备区的“硬骨头”连队,“干部摇篮”。只要好好表都能提干,然后输送到其他单位。守备区各个连队和机关各个部门,都有守六连输送的干部。

四个月的紧张训练结束,其他新兵连已经解散,新兵们下到老连队。只有我们新兵一连没解散,没发领章和帽徽,仍算不上真正的军人。部队上岛二十多年,通信电缆一直没换。全连新兵坐汽车去山上挖电缆沟,中午在山上吃饭。挖完电缆沟,全连新兵去守备区弹药库倒垛,扛“130加农炮”炮弹。

刚入伍时,岛上冰天雪地,现在已是花红柳绿的春天。转眼间到了“五一”国际劳动节,部队换了夏装,我们仍穿着棉衣和大头鞋。听小道消息说,今年新兵超额,守备区正在等候上级命令,将新兵一连全体新兵退回原籍。我的心又悬起来,哪怕当一辈子新兵,挖一辈子电缆沟扛一辈子炮弹,也别回小西山。

大家终于脱下棉装换上夏装,缀上鲜红的领章帽徽。战友们立刻出发,到守备区照相馆照相。新兵下连前,一个新兵晾在绳子上的一套军装没了,找翻了天也没找到。哨声骤然响起,全连紧急集合。大家带着行李、提包,到操场上接受点验。排长、班长检查每个新兵的行李、提包,找遍宿舍内外,仍没找到。

瘸腿连长终于露面。他胡子拉茬板着大长脸,仍穿着棉军装,一瘸一拐地来到操场上。林排长整队:“全体立正——”转身“咔”地立正,墙面发出的回声,比他脚后跟磕的还响:“报告连长同志,全连点验完毕,请指示!”

瘸腿连长没还礼,也没看我们新兵一眼,问:“军装找到了吗?”林排长惴惴地回答:“没找到。”瘸腿连长没说话,仍没看我们新兵一眼,朝林排长伸出一只手。林排长心领神会,跑步去炊事班,又跑步回来,手里拿着一把小铁锨。瘸腿连长接过小铁锨,倒背在身后,一瘸一拐地向营房东头走去。

大家屏住呼吸,顷刻间,瘸腿连长一瘸一拐地从营房西头转回来,倒背手拿着小铁锨,铁锨头上,挂着那套沾了炉灰渣的新军装。瘸腿连长名不虚传,新兵们发出惊讶的嘘声。他把军装从铁锨头上摘下来,抖搂几下放在篮球架上。

他“当啷”一声扔小铁锨,声音沙哑而威严:“我当了二十多年兵,新兵连延迟这么长时间解散,还是头一回。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否则就是乌合之众。有人偷军装,说明军装有价值。要是白给都没人要,就成问题了。同志们马上下连队了,这套军装沾了炉灰渣,抖娄干净了再穿。因为党指挥枪,所以军心才稳、军魂不散。不抓训练的部队,有刀无刃有刃无锋有锋无芒!当年在大比武的靶场上,有个记者问我:神枪手为什么神?我大声回答:因为心里有敌人!我对部队有感情,一直在等一个人,等谁?敌等人!敌人没等来,海鸥倒成了替死鬼,也把我等成了瘸子。我能找出那个同志偷藏的军装,却一直没找出敌特放置在眼皮底下的信号弹……新兵连不是小偷训练营,我承担全部责任,写完检查就打转业报告。这个同志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我不追查了,你也不用主动承认。知耻而后勇,把这股劲攒着,下到连队好好干,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个好兵!”

瘸腿连长弯腰拣起小铁锨,使劲扔到炊事班门口,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林排长一声口令:“向后——转!”新兵们“刷”地向后转。“敬礼!”大家齐刷刷地向瘸腿连长的背影敬礼。瘸腿连长停住,慢慢转身,立正还礼。

大家打好背包提着提包,集合站队。所有新兵都被接收单位领走,操场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指导员最后宣布:“董太锋,高三连!”我的脑袋里,顿时塞满了松树枝。高三连派一班长赵恩才前来接兵,我俩从海边走回连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