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
——序……
——让我们……记住……
那些低语声再次浮起。
沈砚手心火光微亮,他缓缓伸出手,指尖焰息轻触灰海的表层。
“你想……获得名字吗?”
那只巨大的灰眼猛地完全睁开。
碑海像被海啸席卷,灰光狂涌,整个碑界的序线都在这一瞬颤动。
焰初被震得直接推飞出去,灰使一把抓住她,将她护在背后,两人几乎被压得无法动弹。
灰使骇然:“焰主!它要与你建立——‘初序绑定’!”
沈砚目光微动。
初序绑定,是最古老的一种序契——
一旦建立,他将成为这古载界者真正意义上的命序源。
载界者的生死、痛念、存在与归处……全部由他决定。
焰初喊破了喉咙:“主!你承不了的!你才刚苏醒焰界,焰魂也未稳,你不能再承担一个古载界者!”
沈砚却在灰光爆发的中心,缓缓抬手。
灰海疯狂涌动的意志,如狂潮却在靠近他的刹那静止。
像是整个碑界,都在等待他下一句话。
他轻声说:
“若你愿从灰底而起……我可为你立名。”
巨眼深处亮起一道纵向的光。
焰初呆住。灰使瞳孔骤缩。
碑界数万碑灵在这一刻同时低鸣。
因为沈砚的话——
等同于一位焰主,正向一个被废弃的“古界尸”,伸出唯一能让它重生的手
灰海深底的巨大“眼”在沈砚话落的刹那,光芒如潮般突破了所有封锁。
不是暴动,而是——
欢喜。
一种从未在碑界出现过的、近乎幼稚的、原始的欢喜。
焰初被灰光震得连退七步,捂着胸口:“这……这东西居然……在‘高兴’?”
灰使的脸色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它高兴得越强,你主承受的界念冲击就越重。焰主,你现在立名……恐怕会被它的‘初序’淹没。”
沈砚胸口裂焰绽出的灰焰已经蔓延到肩口,像一朵正在燃烧过去的旧魂花。
但他仍走向碑海深处。
每走一步,碑海就随之向下坠落一分,灰光如瀑,碑念低吟,仿佛整个界海都在随他的步伐而移动。
焰初忍不住喊出声:“主!这些力量……根本不是凡碑能承的!你给它名,它会变成——”
沈砚接道:“变成新的界灵。”
焰初怔住。
灰使的声音低沉到发颤:“焰主……你要让它成为——你的‘界’?”
沈砚缓缓抬手,掌心的焰光随着裂焰跳动,如濒临碎裂的心火,又像是无数碎魂在其中蜷成一团。
“它没有序,没有名,没有归处。”
“尸壳沉睡了不知多少纪……却仍保持最后的‘执念’。”
他看向那张巨大的人形残面,眼中倒映着那唯一的灰眼。
“它在等的……只是能让它回到‘存在’的人。”
碑海深处的巨大面孔,竟在这一刻缓缓低下了头。
不是以界压示威,而像是——
第一次学会“顺从”。
灰使瞳孔骤缩:“它……在向你行‘名礼’?”
焰初完全呆住:“这东西……不会真把主当——”
沈砚淡声道:“它把我当‘序’。”
轰——!
灰底整个震裂开。
那张巨脸彻底升出灰海,灰光从其背后卷起,如同一只从深渊复生的巨影。
它俯视沈砚。
不是威压,而像是等待母语般的静。
它没有嘴,却有声音从整片碑海同时响起。
不是言语,而是——
渴望。
——名……
——序……
——命……
焰初的心几乎被震碎:“主!它真的在……向你请求名字!”
沈砚胸口裂焰跳得几乎要碎,他却抬手,把所有剧痛压下,低声道:
“从今起,你不再是灰底无名。”
他指尖焰光化成一线赤芒,落向碑海深处。
“我以焰魂,赐你初序。”
灰海瞬间沸腾。
巨大人脸后方,千万碑影同时亮起光芒,像是久死的古碑得到复燃。
沈砚继续道:
“你的名为——”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晦一。”
灰海静止。
仿佛整个碑界在这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
轰!!!!!!
以“晦一”为中心的灰光拔地而起,化为千丈光柱,冲破碑海顶层,直上界穹!
碑海所有碑灵同时发出低吟,像是在迎接新的序生。
无数碎碑的裂痕重新愈合,残碑的痛念被焚去,古碑表面的字迹重新显现。
焰初被震得几乎看不见前方,只能听见巨海的轰鸣:“主!它……它成了!”
灰使脸色震撼,声音第一次带上敬畏:
“‘晦一’——
以焰主之名立序,从此为焰主所引之‘初界灵’。”
沈砚站在光柱中心,胸口裂焰痛得几乎崩碎,却在晦一的序光冲击下,被灰光重新包覆。
巨大的人脸缓缓低下,像是一个刚获得意识的巨灵,以最古老的方式向他行礼。
那只灰眼轻轻闭合,再睁开时——
其中已不再是混乱,而是清醒的“生”。
晦一的声音第一次清晰传出碑海:
“……主。”
焰初完全石化。
灰使闭上眼,深深叹息:
“焰主……你真的把一个被丢弃的界尸……重塑成了你的界灵。”
沈砚胸口痛得几乎滴血,但他平静道:
“从今日起,灰底不再无声。”
晦一再次低头,巨影稳定,碑海彻底臣服。
焰界,自此拥有了第一位灰底界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