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万籁俱寂。
所有人都被那声前所未有的巨响震得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他们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一阵海风吹过，吹散了场中那呛人的硝烟。
靶子，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但它胸前那面坚不可摧的精钢胸甲，那个被所有海盗视为噩梦的、足以抵御寻常刀剑劈砍与火铳轰击的“铁龟壳”，此刻，却出现了一个……洞。
一个边缘光滑、向内翻卷的、拳头大小的、触目惊心的洞！
阳光，穿过那个洞，在靶子身后的土地上，投下了一个清晰的、圆形的、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光斑。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那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整个试验场。
“天爷……”一个海盗头目喃喃自语，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如同孩童般、纯粹的恐惧，“那可是……方家炼的钢板啊……”
他身旁的另一个汉子，则死死地盯着商砚辞手中的那根“铁棍”，眼神中，贪婪与恐惧在疯狂地交战。他知道，这东西，足以改变他们的一切。
然而，商砚辞没有给他们任何消化这巨大震撼的时间。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那一枪带来的、毁天灭地般的威慑中时，他动了。
退壳，装填，闭锁，举枪，瞄准，射击！
“砰——！！”
第二声枪响，接踵而至。
“砰——！！”
第三声！
他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被精密齿轮驱动的杀戮机器，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却又充满了冰冷韵律感的节奏，不断地重复着射击的动作。枪声，如同暴雨般，密集地、残酷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当第十发子弹射出，当那面原本完好无损的精钢胸甲，已经被打得如同一个破烂的蜂窝，当它身后那坚实的木靶，也早已被狂暴的动能撕得四分五裂时，商砚辞终于停了下来。
他缓缓地放下那根枪管已经微微发烫的火枪。
整个世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袅袅的青烟，从枪口升起，在粘稠的空气中，盘旋，弥散，仿佛一头刚刚饱餐之后、正在慵懒地打着哈欠的、看不见的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