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间,为一切镀上金色的光晕。张丽涵刚刚结束一轮精油疗法,空气中还弥漫着雪松与薰衣草的淡淡香气。她走到唱机前,小心地放上那张已经有些磨损的《卡农》唱片——这是傅天融反应最强烈的曲子。
长针落下,熟悉的旋律如水般流淌。张丽涵像往常一样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准备记录傅天融的反应。这已经成为她每日的必修课,虽然数月来傅天融的进步缓慢而细微,但她从未放弃希望。
今天的音乐疗法已经进行了二十分钟,傅天融的反应与往日相似:眼皮轻微颤动,呼吸节奏随着音乐起伏。张丽涵认真地在护理日志上记录着,心中不免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尽管周医生说这些微小的反应已经是医学上的奇迹,但她内心深处始终期盼着更明确的突破。
就在《卡农》进入那段最为人熟知的循环乐章时,张丽涵不经意地瞥向傅天融的右手,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他的右手食指——清晰而明确地——在床单上叩击了一下。
不是以往那种无意识的抽搐或痉挛,而是有节奏的、控制良好的一次叩击。动作轻得像蝴蝶振翅,但在张丽涵眼中,却重如惊雷。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任何细微的干扰都会打断这奇迹般的时刻。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房间里几乎震耳欲聋。
几秒钟后,当音乐进入下一个乐句,那根食指再次叩击床单,与音乐的节奏完美契合。
这一次,张丽涵确定不是幻觉。她猛地站起身,护理日志从膝上滑落也浑然不觉。她快步走到床边,颤抖着握住傅天融的右手。
“天融,你听得见我,对吗?”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哽咽,“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再动一下手指。”
时间仿佛凝固了。唱针在唱片上平稳地移动,旋律继续流淌。在张丽涵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傅天融的食指在她掌心轻轻弯曲——一次、两次、三次。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数月来的坚持、守护、怀疑与希望,在这一刻汇聚成汹涌的洪流,冲垮了她一直努力维持的冷静外壳。
“周医生!快叫周医生!”她朝着门外大喊,声音中的激动与喜悦无法掩饰。
等候周医生到来的那几分钟,对张丽涵而言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她紧紧握着傅天融的手,一遍又一遍地与他说话,而他的手指则时不时地给予微弱的回应,仿佛在告诉她:我在这里,我听见了,我正在努力回来。
周医生带着护士匆匆赶来时,张丽涵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周医生立即为傅天融做了全面检查,脑电波监测仪上的数据让他震惊不已。
“这...这简直是奇迹!”周医生难以置信地看着仪器,“他的脑波活动显示出明确的有意识反应模式。看这里——”他指着屏幕上的一段波形,“这是对特定听觉刺激的预期反应,表明他不仅听到了音乐,还在预测接下来的旋律。”
张丽涵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握住傅天融的手,泪水不停地滑落。
周医生转向她,眼神中充满敬佩:“张小姐,是你的不放弃创造了这个奇迹。在医学上,如此长时间的昏迷后能有这样的意识恢复,极为罕见。”
消息很快传遍了傅家大宅。第一个赶来的是李妍惠,看到孙子对声音做出明确反应的那一刻,她喜极而泣,紧紧拥抱了张丽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