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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丹火映人心,暗刃藏炉烟(1 / 2)

——第139章

玉虚丹台的白玉栏杆泛着冷光,像极了青溟界这百年里冻僵的天道。惰性灵气在台周的十二处灵穴间缓慢流转,像老人咳嗽时断断续续的气息,唯有丹台中央那尊丈高的青铜丹炉,此刻正腾起浅青色的烟,烟丝里裹着极淡的药香,那香不似寻常灵植的烈,倒像上古遗留的一声温柔叹息,轻轻落在每个人的鼻尖。

云渊垂着眼,指尖搭在丹炉的耳把上。青铜的凉意透过指尖渗进皮肉,让他想起坠龙渊里那片终年不化的寒潭——那时候他还只是个背着竹篓的采药少年,老药师的咳嗽声在山谷里绕着圈,他攥着半株刚挖的紫芝,心里只想着“快些回去,师父还等着入药”。可现在,他站在天枢院最核心的丹台上,周围是数十道目光,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轻视、有贪婪,像一群饥饿的墟兽,盯着他这只不小心闯入猎场的幼兽。

“哼,不过是个散修出身,也敢来丹元大会凑热闹?”一道尖细的声音划破了丹台的安静,说话的是药王宗弟子秦烈,他手里的玉勺在药臼里重重一磕,震得臼里的“凝露草”碎成了粉,“听说你是靠一株不知来路的古丹方进的复选?我看呐,是青云阁没人了,才把你这根‘空谷幽兰’拽出来充数——毕竟这木系变种灵根,在这惰性灵气里,连引火都费劲吧?”

周围响起低低的哄笑。云渊抬眼时,正撞见秦烈眼底的轻蔑,那轻蔑像淬了毒的针,扎在他的皮肤上。他没立刻说话,只是转头看向丹炉里的火。炉底的“离火”是天枢院提供的灵火,可惰性灵气让这火也没了往日的烈,只能像末世里颤巍巍的烛火,明明灭灭地舔着炉壁。云渊想起老药师教他的话:“炼丹不是跟火较劲,是跟生机说话。一株草有一株草的性子,一团火有一团火的脾气,你得顺着它们的气走,不是强拉硬拽。”

那时候他不懂,直到在百草仙府里得了《乙木化生诀》残篇,直到体内那缕神农尺的生机之火轻轻跳动,他才明白——所谓“道韵契合”,从来不是功法选灵根,是心性选了一条能走到底的路。他的灵根是“空谷幽兰”,喜静,喜润,喜守护;《乙木化生诀》讲的是“顺生而长,逆势而护”;他的道心,是想护住那些像老药师一样在末世里挣扎的细微美好。这三者拧成一股绳,才让他在这惰性灵气里,能把离火控得比旁人稳些。

“秦师兄这话,倒像是忘了‘丹道重心不重根’的祖训。”云渊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滴冷水落进滚油里,让周围的哄笑瞬间停了。他指尖轻轻一捻,一缕淡绿色的灵力从指缝溜出,落在炉口——那灵力没像寻常木系灵力那样张扬,反而像一层薄纱,轻轻裹住了那缕浅青色的烟,烟丝立刻变得绵密起来,连带着炉底的离火,也稳了稳,不再明明灭灭。

秦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敢教训我?我药王宗炼丹百年,什么灵根没见过?你这变种灵根,能炼出‘凝气丹’就不错了,还敢在丹元大会上装模作样——我看你这炉里,怕是连药引都没下对!”他说着就要上前,手伸向云渊的丹炉,“今天我就让大家看看,你这‘青云阁的宝贝’,到底是真材实料,还是滥竽充数!”

云渊的眼神瞬间冷了。丹炉是炼丹者的命,秦烈这一伸手,不是查探,是挑衅,是想逼着他暴露底牌。他体内的神农尺虚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绷,一缕极淡的暖意在丹田处轻轻晃了晃——那暖意让他想起老药师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渊儿,别强撑,实在不行,就回山谷里去”的温度。他咬了咬牙,硬生生压下了那缕暖意——不能动,一动就会暴露,一动就会把柳知意、石猛都卷进来。石猛还在青云阁养伤,柳知意的身份藏得极深,他不能因为一时的挑衅,把他们推到风口浪尖上。

“秦师兄若是想比炼丹,大可等大会结束后,我陪你切磋。”云渊侧身挡住丹炉,指尖的淡绿色灵力又浓了些,“可现在是丹元大会的复选,你硬闯我的丹炉,是想违逆天枢院的规矩,还是觉得药王宗能压过天枢院一头?”

这话像一把软刀,戳中了秦烈的软肋。药王宗虽超然物外,可终究要给天枢院几分面子,尤其是在天枢院的地盘上。秦烈的手僵在半空,脸青一阵白一阵,想收回去,又觉得丢了面子;想继续,又怕真的违了规矩。

“好了,丹元大会比的是丹术,不是口舌。”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丹台东侧传来,是天枢院的玄玑长老。他穿着青灰色的道袍,袍角绣着繁复的“镇灵阵”纹,每走一步,周围的惰性灵气都像被无形的手推了推。他目光扫过云渊,那目光像带着秤砣,压得人喘不过气:“云渊,你既入了复选,就该拿出真本事。秦烈质疑你,你便炼出一炉丹来证明便是,何必争口舌之利?”

云渊心里清楚,玄玑长老这话不是帮他,是在逼他。玄玑是天枢院保守派的核心,早就看青云阁不顺眼,更别说他这来历不明、还带着“古丹方”的弟子。他想让自己炼丹,想看看自己的底,想看看那古丹方到底有多厉害,更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传闻里那样,藏着什么秘密。

“长老说的是。”云渊低头,掩去眼底的疲惫,“只是晚辈的灵根特殊,炼丹需些时日,怕耽误了大会进程。”

“无妨。”玄玑长老嘴角勾了勾,那笑里没半分暖意,“丹元大会,本就是要选出能在末世里炼出‘生机丹’的人。你若真有本事,多等片刻,大家都愿意。”

这话一出,周围的目光更亮了。“生机丹”——那是能在灵脉枯竭时,暂时滋养灵根的丹,整个青溟界,除了药王宗的几位长老,没人能炼出来。玄玑长老这话,是把云渊架在了火上烤——炼不出来,就是欺世盗名;炼出来了,就是把自己的底牌彻底亮出来。

云渊的指尖微微发颤。他想起苏暮雨昨天晚上悄悄递给他的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藏七露三”。那时候他还不懂,现在才明白,苏暮雨早就看透了天枢院的心思,看透了这些所谓“正道”的虚伪。他们不是要选救世的人,是要选能被他们控制的人,是要选能给他们带来“造化”的人。

“晚辈尽力。”云渊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丹炉。他闭上眼,不再去看周围的目光,不再去想玄玑长老的算计,只专注于体内的《乙木化生诀》。灵力顺着经脉流淌,像小溪绕着山走,慢慢汇入指尖——这一次,他没再压制那缕神农尺的生机之火,只是让它像一粒种子,轻轻落在灵力里。

淡绿色的灵力裹着一丝暖黄,落在炉口。原本绵密的青烟瞬间变了,变成了浅金色,金里带着绿,像初春时刚冒芽的柳枝,沾着清晨的露珠。炉底的离火也像是被唤醒了,不再是颤巍巍的烛火,而是变成了一团温柔的橘色,稳稳地托着炉里的药材。药香也变了,不再是淡淡的叹息,而是像满山的紫芝都开了花,清冽里带着甜,飘得整个玉虚丹台都是。

“这……这是什么药香?”秦烈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玉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不可能!你的变种灵根,怎么可能引动‘生机气’?”

玄玑长老的脸色也变了,他往前迈了一步,目光死死盯着云渊的丹炉,像要把炉壁看穿:“你炉里加了什么?!”

云渊没睁眼,只是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加的是‘心’。秦师兄说我灵根不行,可我知道,我的灵根能听见药材的气;长老说我要炼生机丹,可我知道,生机不是炼出来的,是护出来的——就像护着山谷里的草,护着师父的咳嗽,护着那些不想在末世里放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