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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星夜筹谋聚终南(1 / 2)

曹正淳的退去,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像一块更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悟真洞前,残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挣扎着掠过孤峰,将斑驳的血迹、焦黑的土地以及众人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都染上了一种悲壮而凄凉的色调。山风穿过破损的洞门,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卷起尚未散尽的硝烟和血腥气,提醒着人们刚刚结束的惨烈搏杀,以及即将到来的、更为可怕的风暴。月圆之夜,如同一柄悬于头顶的利剑,距离落下,仅剩最后一日。

长春子丘处机强忍着内腑震荡带来的不适,以剑拄地,迅速安排幸存还能行动的全真弟子清理战场,将重伤者小心移入洞内深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又命人利用残存的石块和滚木,在洞口构筑起更为坚固的防御工事。每一道指令都简洁而急促,透着一股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他走到江长安和林梦面前,原本仙风道骨的面容此刻写满了沧桑与感激,他深深揖首,道袍袖口沾着的血渍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江少侠,林姑娘,今日悟真洞得以保全,祖碑未失,全仗二位舍命相助。此恩此德,我全真教铭感五内,永志不忘!若非二位及时杀到,后果不堪设想!”

江长安连忙侧身避礼,伸手虚扶,诚恳道:“丘道长万莫如此!正道存亡,匹夫有责。晚辈等人不过是尽了本分。倒是诸位道长舍生忘死,守护道统,才是真正的令人敬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洞内那块静谧而古老的石碑,感受到怀中碎片传来的、愈发清晰的共鸣悸动,忍不住问道:“道长,方才洞内显现的那位前辈虚影,究竟是……?”

丘处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中流露出混合着敬畏、感伤与一丝无奈的复杂神色,缓缓道:“那并非某一位具体的祖师,而是我全真教千百年来,历代得道先师羽化登仙之前,将部分对天道的感悟与守护宗门的意志,融入祖碑之中,久而久之,凝聚而成的一道‘守护之灵’。它无形无质,非生非死,唯有在感知到祖碑乃至整个教派面临倾覆之危时,才会被激发显现。其力量源于祖碑与历代祖师的信念积累,每一次显现,消耗皆巨。方才一击惊退曹正淳,已是大损灵基,月圆之夜能否再现……唉,唯有看天意了。”他的叹息声中,充满了对未知前路的深深忧虑。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一阵更为密集且激烈的兵刃交击与呼喝之声,由远及近,迅速向着孤峰方向蔓延。众人立刻警惕起来,握紧了手中兵刃。片刻后,只见清虚真人、刘处玄、风清扬、沐婉仪等人,率领着数十名武当弟子和部分官军精锐,且战且退,终于突破了敌人层层阻截,冲上了峰顶,与悟真洞前的众人汇合。每个人都是浑身浴血,道袍或衣衫破损不堪,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风霜之色,显然为了抵达这里,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丘道兄!你们无恙否?”清虚真人快步上前,拂尘上沾满血污,气息微喘,但眼神依旧锐利,迅速扫过战场,看到丘处机等人虽狼狈却并无大碍,祖碑亦完好,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

“清虚道兄,你们来了就好!”丘处机迎上前,紧紧握住清虚真人的手,迅速将曹正淳退去及守护之灵显现的情况告知。

刘处玄顾不得调息,径直走到祖碑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抚着冰凉碑身上那些玄奥的道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以及与江长安体内碎片之间那奇妙的共鸣,喟然长叹:“因果循环,果真玄妙。江小友,你与这天门之缘,怕是早已注定。守护之灵因你而显,或许……破局的关键,也真的应在了你的身上。”

风清扬更关注实际战局,他擦拭着长剑上的血迹,冷然道:“曹阉狗虽暂退,不过是忌惮守护之灵之威,加之不愿在总攻前过度消耗实力。山下魔崽子们的主力丝毫未动,正在加紧调遣,布设邪阵。他们在等,等明晚月圆之时,太阴之力最盛之刻。我们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拿出个章法来,被动防守,只有死路一条。”

沐婉仪则立刻投入了对伤员的救治中。她先为几名伤势较重的全真弟子止血敷药,随后快步走到被妥善安置在洞内角落石床上的阿依娜身边。阿依娜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中透着一股诡异的青黑,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沐婉仪再次仔细为其诊脉,眉头越蹙越紧。

“沐姑娘,阿依娜她……伤势可有变化?”江长安安排好警戒,也立刻过来询问,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沐婉仪沉吟良久,方凝重开口道:“我以金针秘术,结合‘护心丹’,暂时将她心脉要害处的阴煞之气封锁,延缓了其侵蚀速度。此法如同以堤坝阻拦洪水,虽可暂保一时无恙,但阴煞之力仍在不断积聚冲击,堤坝终有溃决之险。若要根除,非至阳本源之物或玉虚温泉那般天地灵眼不可。”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奇怪的是,她体内似乎自行孕育着一股极其微弱、却韧性极强的生机,如同雪地中的火种,虽摇曳不定,却始终不灭,正在自发地、极其缓慢地消磨着阴煞之气。这股生机……似乎与她火教传承的某种本源力量有关,或许是她平日修行的‘净世炎’在绝境中激发了潜能。”

正说话间,山下再次传来喧哗,这次却夹杂着欢呼声。一名负责了望的全真弟子飞奔来报,声音中带着激动:“掌教!大喜!山下有多路援军突破魔教封锁,正杀上山来!看旗帜,是丐帮、峨眉、崆峒的朋友!还有……还有一队打着火焰图腾旗帜的人马,气势非凡,自称来自西域火教,是阿依娜圣女的族人!”

“火教援军到了!”众人闻言,精神皆是一振。江长安和林梦更是惊喜交加,立刻向洞口迎去。

不多时,伴随着杂沓而有力的脚步声,数批人马陆续登上峰顶。丐帮来人是一位身材魁梧、满面风霜、背负八只麻袋的长老,姓鲁,带着数十名身手矫健、手持竹棒或刀剑的丐帮精锐弟子,个个眼神精亮,煞气腾腾。峨眉派则是由一位面容清癯、目光沉静、身着灰色缁衣的定逸师太率领,身后二十余名女弟子虽经苦战,却依旧保持着阵型严整,剑鞘之上隐有寒光流转。崆峒派来了两位长老,一位擅长拳法,一位精通剑术,带着十余名弟子,俱是神色凝重。

而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那支西域火教的队伍。为首者,是一位身穿镶金边赤红长袍、头戴火焰纹饰金冠、面容威严、目光如炬的老者。他手持一柄造型古朴、顶端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熠熠生辉红宝石的权杖,步履沉稳,周身自然散发出一股灼热而威严的气息,正是西域火教的当代教主,阿依娜的父亲——阿卜杜勒·伊本·哈桑。他身后紧跟的数十名火教弟子,皆身着红衣,神情肃穆彪悍,手中兵器或弯刀或奇形法器,散发着与中原武林截然不同的气息,其中几位年长者,手持经卷或奇异法器,显然是教中地位尊崇的祭司。

阿卜杜勒教主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全场,立刻便锁定了洞内石床上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红色身影。他快步上前,俯身仔细探查女儿的状况,当感知到那股熟悉的“蚀髓阴煞”阴毒气息时,他周身那股灼热的气息猛然暴涨,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周围的空气都因高温而微微扭曲,他低沉的声音蕴含着滔天怒火:“蚀髓阴煞!是幽冥宫那群见不得光的杂碎!是谁?究竟是谁伤了我的阿依娜!”

江长安上前一步,再次将阿依娜为救沐婉仪而遭影魔暗算的经过详细陈述,语气沉痛而诚恳:“阿卜杜勒教主,阿依娜姑娘是为救我等才身受重伤,此恩此情,江某与诸位同道没齿难忘。一切罪责,皆因我等而起……”

阿卜杜勒教主抬起手,权杖上的红宝石光芒流转,他强行压下怒火,目光锐利地看向江长安,又缓缓扫过林梦、沐婉仪以及洞中央那块让他也感到一丝心悸的古碑,沉声道:“事情的缘由,我已大致知晓。阿依娜是我火教圣女,守护光明,净化黑暗是她的使命。她的选择,无愧于她的身份,是我火教的荣耀。至于幽冥宫,”他眼中寒光一闪,“这笔血债,自有我火教与他们清算之时。”他转向沐婉仪,微微颔首,“多谢姑娘竭力施救,延缓了阴煞蔓延。”

沐婉仪连忙敛衽还礼:“教主言重了,晚辈愧不敢当。”

阿卜杜勒教主不再多言,转身回到阿依娜身边,将手中权杖重重顿地,口中开始吟诵起古老而晦涩、充满韵律感的火教祷文。权杖顶端的红宝石骤然爆发出温暖而强烈的红光,如同一个小太阳,将阿依娜全身笼罩。红光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火焰符文在跳动,缓缓渗入阿依娜的体内。片刻之后,他收回权杖,红光渐敛,阿依娜脸上那层死寂的青黑似乎淡去了一丝,呼吸也略微平稳了些许,但依旧昏迷不醒。

“圣女体内的‘净世炎心’尚未完全熄灭,仍在自发抵御阴煞。”阿卜杜勒教主脸色稍缓,但忧虑未减,“我以教主权杖暂时激发了炎心的活力,可保她三日内无性命之忧。但若要根除这附骨之疽,仍需借助外部的至阳之力。丘掌教,听闻贵派圣地有一处‘玉虚温泉’?”

丘处机点头确认:“确有此地,传说有疗伤奇效。但其位于后山禁地‘迷魂凼’深处,路径诡谲,毒瘴弥漫,异兽盘踞,历来罕有人至。如今更是被敌军重重围困,欲要抵达,难如登天。”

阿卜杜勒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纵然是龙潭虎穴,为了圣女,也必须闯上一闯。待击退眼前强敌,我亲自带人护送阿依娜前往!”

此时,丐帮鲁长老、峨眉定逸师太、崆峒二老也上前与丘处机、清虚真人等一一见礼。原来,他们早在数日前便分别收到了武当派以飞鸽传书等多种途径发出的紧急警讯,得知终南山有变,东厂勾结西域魔教,意图对正道不利,可能关乎重大隐秘。各派深知唇亡齿寒之理,立刻召集派中精锐,日夜兼程赶来支援。沿途不断遭到东厂暗探和魔教分舵的层层阻截,经历大小战斗十余场,损失了不少好手,才终于突破封锁,抵达重阳宫。

“多谢诸位道友星夜来援,雪中送炭!此情此义,贫道代表全真教,拜谢了!”丘处机再次向各派援军郑重道谢,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丘掌教客气了!铲除奸邪,护卫正道,本就是我辈职责所在!”

“东厂阉党,祸国殃民,与魔教勾结,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