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的力量微微加重,让胖虎发出痛苦的闷哼。
“而且,别让我看见你再欺负其他任何人。”
大雄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灵魂:
“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到做到。”
屈辱,恐惧,剧痛……多种情绪冲击下,不可一世的刚田武,竟然像个被打败的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大雄冷冷地收回脚,不再看他一眼。
胖虎挣扎着爬起来,哭嚎着,头也不回地跑掉了,连狠话都忘了放。
小夫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看了大雄一眼,像见了鬼一样,尖叫着追胖虎去了。
空地终于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大雄粗重但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尘土和淡淡的血腥味。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空地后的路口走了过来,是静香。
她似乎正要回家,恰好目睹了后半程的打斗。
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大雄也看到了她。
他弯腰捡起自己的校服外套,拍了拍灰尘,重新穿上,动作不疾不徐。
他没有像过去那样,一看到静香就脸红心跳,手足无措,或者急切地想要解释什么。
相反,他整理好衣领,抬起头,主动迎向了静香的目光。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嘲讽。
“哟,静香。”
他开口,语气平淡得近乎漠然。
“看了一场不错的戏吧?放心,我没下死手。”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教学楼的方向,语气里那丝嘲讽变得更加明显:
“你和出木衫……和那个优等生进行的怎么样了?他那种天才,应该很擅长让你开心吧?”
这话语像一根小小的刺,试图扎伤对方,也仿佛想隔开彼此的距离。
然而,静香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生气或反驳。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聪慧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看到了他强大外表下那深藏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疲惫和悲伤,看到了他刻意用冷漠和嘲讽武装起来的,孤独的灵魂。
她看到了他眼底那抹无法消散的,来自过去的重重阴影。
她沉默了几秒钟,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很柔和:
“大雄……你真的变了很多。”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指责他的语气,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那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或许是遗憾的情绪。
毕竟,她曾经真心喜欢过那个虽然笨拙却善良温柔的少年。
说完,她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空地,留下一个纤细而略显落寞的背影。
大雄站在原地,看着静香离开,脸上那刻意维持的冷漠和嘲讽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落寞和悲伤。
击败胖虎并没有带来预想中的快意恩仇,静香那洞察一切的眼神反而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的荒芜。
他变得强大,却也变得孤独。
复仇之路,注定与温暖背道而驰。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雄“空地魔王”的名声不胫而走。
他以绝对的力量碾压了不可一世的胖虎,碾压了那些自不量力想要为“老大”报仇的混混们,这些消息如同炸弹般在校园里引爆。
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甚至不少人看到他都会下意识地避开目光。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变得如此强大的野比大雄,并没有成为新的“胖虎”。
他没有仗着武力欺压任何人,没有组建自己的小团体,也没有去抢夺别人的零花钱或零食。
他依旧独来独往,眼神锐利而沉默。
然而,当看到低年级的学生被高年级勒索时,他会无声地出现,只需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能让霸凌者落荒而逃。
当看到有同学搬运沉重的体育器材时,他会默默地走过去,轻松地提起最重的那一部分,送到地方后转身就走,不留一言。
他甚至会在周日,主动去社区申请成为志愿者,穿着志愿者的背心,默默地清扫公园的垃圾,或者帮助行动不便的老人购买物品,修理家电。
他将那份深植于心的善良本性,用一种强大而沉默的方式,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不再需要通过讨好或怯懦来换取安全感,他的力量成为了他践行善良的后盾,而非施暴的工具。
学校里开始流传新的议论。
“野比同学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虽然他看起来好凶,但好像……是个好人?”
“他打架超厉害的!但是从来没乱打过人……”
“他好像总是在帮别人……”
这些议论偶尔也会飘进大雄的耳朵里,但他只是置之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苦涩。
他做这些,并非为了博取名声,更像是一种对自身本质的坚守,一种对断裂点意志的无声反抗。
“你想让我变成恶魔或废物,我偏要在力量中保留善良。”
救赎者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依旧扮演着这个世界的哆啦A梦,每天陪着大雄上学放学,看着他以自己的方式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艰难地保持平衡,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那团微弱的善火。
一天傍晚,看着大雄默默帮一个摔倒的小女孩清理擦伤的膝盖,并温柔地用创可贴贴好,然后在小女孩破涕为笑的感谢声中略显僵硬地离开时,救赎者终于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容。
这个孩子,正在用一种远超预期的、艰难而伟大的方式,进行着自我救赎。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雄以其独特的方式,重新融入了东京的生活,尽管格格不入,却也无法被忽视。
他内心的悲伤和孤独感并未减少,但被一种更强大的责任感和目标感所压制。
这天晚上,大雄默默地吃完了晚饭。
和父母简单的交流中,他能感觉到他们的小心翼翼和担忧,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回到二楼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楼下的一切,房间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哆啦A梦没有像往常一样拿出训练器材或者学习资料。
他走到房间中央,表情变得异常郑重……他看向大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大雄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心脏微微收紧。
只见救赎者从四次元口袋的最深处,取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壁纸屋”。
他熟练地将其展开,固定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雄明白,那个被他亲手关闭,尘封了数月之久的,属于这个世界的哆啦A梦,回归的时刻到了。
救赎者走进壁纸屋,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个依旧处于关机状态,毫无声息的蓝色身影走了出来。
他将这个世界的哆啦A梦轻轻地放在了房间中央的榻榻米上。
大雄颤抖着伸出手,拉动了哆啦A梦的尾巴。
“嘀——”
一声极其轻微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紧接着,那双如同玩偶般的眼睛亮了起来,熟悉的,充满活力的光芒重新回归。
“嗯……?咦?”
哆啦A梦猛地坐了起来,圆圆的脑袋困惑地左右转动,显然对长时间的关机感到极度迷茫,系统还在初始化加载。
“怎么回事?我……我怎么突然……我记得我好像……大雄??”
他终于看到了站在面前,沉默地看着他的大雄。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大雄身边的……另一个“自己”?!
“哇啊啊啊!还有另一个我?不对!你是谁?!大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哆啦A梦吓得跳了起来,一脸混乱和警惕地看着救赎者。
大雄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走上前,一步一步,脚步沉重却坚定。
在哆啦A梦惊讶和不解的目光中,大雄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用力地,将这位失而复得的伙伴,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压抑着巨大的情绪。
他把脸埋在哆啦A梦柔软的脖颈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无尽的后怕,愧疚和如释重负的哽咽,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重得如同誓言: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这泪水里,包含了这数月来所有的痛苦和挣扎,以及……失而复得的巨大酸楚。
他不是在祈求原谅,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迟到太久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歉意。
房间里的灯光温暖地洒落,将相拥的身影拉长。真正的救赎,或许并非抹杀过去,而是有勇气直面它,拥抱它留下的伤痕,并带着伤痕继续前行。
东京的夜,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