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扶着阿爆走过来。阿爆看着张所长,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隐隐作痛的机械腿,拳头紧握。
“阿爆,”张所长看向他,“你的勇猛,是保护大家的盾,不是用来硬碰硬的石头。今天你若是冲上去,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阿爆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难道就任由他们欺负到头上?!今天泼油漆,明天是不是就要放火了?!”
“他们不敢。”张所长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笃定,“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放火。他们的目的是制造恐慌,逼我们就范,不是同归于尽。”
他目光转向博士和小机灵:“网络和通讯,能不能想办法尽快恢复?我们需要知道外面的情况,也需要让外面知道我们的情况。”
小机灵连忙点头:“我正在想办法架设临时天线,绕过他们破坏的线路,就是……需要点时间,而且信号可能不稳定。”
“尽快。”张所长又看向王阿姨和厨神,“食物和水的储备,清点一下,做好计划。短期内,采购可能会非常困难。”
他的安排有条不紊,仿佛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从未发生。这种镇定,像一股无声的力量,缓缓注入每个人心中,驱散着那如同实质的恐惧。
博士看着张所长指挥若定的侧影,心中百感交集。他隐约猜到这位老所长有着不平凡的过去,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峥嵘。他的存在,此刻真正成了星光之家在惊涛骇浪中唯一的“定海神针”。
“锤头鲨”改变了策略。
接下来的两天,星光之家仿佛被无形的恶灵缠绕。
深夜,熟睡的人们会被突然砸在屋顶或窗户上的石块惊醒,伴随着几声怪叫和引擎远去的轰鸣。
白天,偶尔有陌生面孔在院子外围逡巡,拿着手机对着里面拍照,眼神不善。
他们赖以取水的一口浅井,被人偷偷倒入了死老鼠和秽物,虽然及时发现没有造成饮用中毒,但那股恶臭和心理上的恶心感久久不散。
报警电话打了一次又一次,警察来了,记录,询问,偶尔能抓到一两个扔石头的小喽啰,但对方咬死了是个人纠纷或者酒后闹事,关几天又放出来,骚扰依旧。
压力在细微处持续累积。那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和随时可能发生的、虽不致命却极度恶心人的破坏,消耗着每个人的精神。
又有一户人家在凌晨时分悄悄搬走了,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一句托赵大爷转达充满歉意的“对不起”。
阿爆的怒火在沉默中堆积,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巡逻的时间越来越长,眼神越来越凶,却始终抓不到“锤头鲨”的主力。
张所长的眉头也越锁越紧。他看得出,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式,比正面冲突更可怕。它正在一点点瓦解星光之家的凝聚力。
第三天傍晚,一场更卑劣的风波袭来。
几个穿着不合身制服、自称是“社区卫生与安全联合检查组”的人,拿着盖有模糊公章的通知,以“居住环境存在重大安全隐患”、“消防设施不达标”、“疑似非法聚集”为由,要求进入全面检查,并威胁要断水断电,限期整改。
博士和张所长据理力争,对方却态度强硬,眼神闪烁,明显是冒牌货。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远处街角。车窗降下一半,“锤头鲨”那张带着刀疤的脸露了出来,远远地看着这边的闹剧,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
他不再亲自下场,而是用这种更“合法”、更阴险的方式,一步步勒紧套在星光之家脖子上的绳索。
阿爆看到了远处的“锤头鲨”,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那冰冷的嘲笑如同汽油浇在他心头的火山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