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却没有片刻停歇，那异常旺盛的精力和紧迫感驱使他立刻走向另一间病房。
推开阿爆的病房门，里面的空气沉重得几乎凝滞。
阿爆靠坐在床上，右腿打着厚重的石膏，被支架高高吊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眼神空洞，昔日锐利如鹰隼的光芒消失殆尽，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主治医生刚刚离开，那些关于“多处韧带断裂”、“软骨严重损伤”、“即使康复也无法再承受高强度冲击”的判决，还冰冷地回荡在空气中。
看到博士进来，阿爆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掠过一丝极短暂的惊讶——博士看起来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
但随即那点波动又湮灭在更深的绝望里。
他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习惯性的、满不在乎的笑，却只发出一个干涩嘶哑的音节：“博士…”
博士走到床边，目光扫过那具沉重支架，没有一句无用的安慰。他直接拿起床尾挂着的影像片，对着灯光，眼神锐利地扫过那些撕裂的韧带、碎裂的软骨阴影。
“医生说，废了。”
阿爆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博士放下片子，语气平静地说道：“创伤等级太高，自体组织修复无法恢复原有功能强度。”
阿爆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将头扭向另一边，不愿再谈。
博士继续说道：“我很多年前有一个构想，一种神经介入式自适应机械外骨骼支具。不是普通的假肢，而是能读取你的运动神经信号，模拟甚至增强关节力学性能的智能装备。它能让你像正常人一样跑跳，甚至提供更强的爆发力和稳定性”
听到消息后，阿爆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盯着博士。
博士迎着他的目光，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一种跳跃的、大胆到极点的光芒。
“在你那次重伤后，我做过一个设计方案。基于高性能碳纤维复合材料和仿生液压传动，直接与骨骼神经接口，当时因为伦理和风险太高，只停留在理论和大体模拟阶段。”
阿爆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当然记得。那次博士半开玩笑地给他看过几张惊世骇俗的设计图，他当时还笑称那成了“机器人”了。
“你是说…”
“你的伤情，恰好为那个设计提供了完美的植入接口。”博士脱口而出说道。
“现有的关节结构损毁，反而省去了切除步骤。神经末梢和主要血管完好，可以作为控制信号和能量供应基础。那东西能提供远超人体极限的支撑力、爆发力和稳定性。甚至…”
博士抬眼时，目光已变得极其深邃。
“甚至能通过内置传感器和微型处理器，预判对手动作，计算最佳发力角度和抗击打策略。它不是替代品，它是升级。”
病房里落针可闻。
阿爆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死寂的眼神里猛地燃起一簇骇人的火焰，那是对绝望的反扑，对不可能之事的疯狂渴望。但随即，那火焰又黯淡下去。
“…怎么可能？这种东西…”
“材料我有现成的，是之前另一个项目剩余的顶级实验品，性能远超民用级别。控制系统和能源核心可以用我实验室里那个未完成的‘守护者’原型机改造。手术方案…我现在就可以设计出来。”博士指了指自己的头。
“我的大脑，现在就是最强的生物计算机。”
他逼近一步，盯着阿爆的眼睛：“但过程会极其痛苦。神经接驳的痛苦远超你经历过的任何训练。术后康复更是地狱级的磨炼。而且，失败的风险依然存在，可能的结果是连现有的残存功能都失去。所以选择权在你。”
这不是安慰，这是一场豪赌。
用残存的希望和巨大的痛苦，去赌一个超越凡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