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的咖啡杯停在半空。
这些年来，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噩梦的事。
“厨子能闻出心事。”厨神指指自己的鼻子。
“就像能闻出肉桂放多了零点一克。”
博士苦笑着。
他注意到料理台上摊开着几本笔记——不是厨神的菜谱，而是林国栋的研究笔记复印件。页面边缘有咖啡渍，显然被人反复翻阅。
“你在看这个？”
博士拿起一本，指尖拂过熟悉的字迹。
厨神翻动着煎锅：“上次给小玲做安神茶，偶然发现林教授笔记里提到的甘菊和缬草配比特别有效。”
他关掉炉火，“说实话，比市面上的助眠药管用。”
博士怔住了。
他想起这一个月来，确实很少听到孩子们夜啼。原本以为是安全感提升的缘故…
上午九点，博士抱着三大箱笔记闯进小机灵的阁楼。星辰正在教小玲用绘图软件，被吓了一跳。
“需要帮忙吗，博士？”星辰扶住摇摇欲坠的纸箱。
“数据库。”博士喘着粗气说道。
“把林教授所有关于草药的记录扫描归档，特别是增强记忆力和安神的配方。”
小机灵从显示器后探出头：“这些不是…失败的实验记录吗？”
“或许我们搞错了方向。”
博士抽出一本边角卷曲的笔记。
“看这里——‘第七次提取液显着改善小鼠空间记忆，但副作用导致躁动’。”
他指着页脚的批注，“但他在旁边写了‘稀释十倍试试’。”
接下来的三天，博士把自己关在临时实验室（原储物室）。孩子们经过时总能听见研磨声和奇怪的香气。阿爆一度想破门而入，被厨神用一锅红烧肉拦住了。
“让他疯。”
厨神淡定地分着肉块，“搞科研的都这样。”
第四天凌晨，实验室传来巨响。
众人冲进去时，只见博士满脸烟灰地坐在地上，手里却紧紧攥着支试管，里面晃动着淡金色液体。
“我貌似成功了…”他喃喃自语道。
“缬草萃取液用低温冷凝法，完全规避了躁动副作用！”
白雪扶起他时，注意到墙角堆着几十个失败品试管，每个都贴着详细标签：“沸点过高”“有效成分分解”“苦味过重”…就像父亲笔记的风格。
周末，博士带着配方找到市药物研究所的老同学。对方看完资料后震惊地推了推眼镜：“老陆，这改良思路太巧妙了！但为什么当初林教授没继续？”
博士看向窗外正在玩老鹰捉小鸡的孩子们：“因为他后来痴迷于基因编辑，觉得草药研究太过时。”
他轻轻抚摸笔记扉页上老友的签名，“但现在我想，或许传统的方法才是对的。”
临床试验批文下来的那天，博士在实验室呆坐到深夜。白雪找到他时，他正对着一张老照片说话：“老林，你看，最终帮到孩子们的还是你最看不上的‘土方子’…”
白雪悄悄退出去，在门口放了杯热牛奶。她想起父亲曾提到过的博士是个“被规矩绑住的天才”，现在绳索终于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