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舔舐着枯枝发出噼啪轻响,将众人的影子在树干上拉得忽长忽短。
萧月落正用银簪挑开历天行衣襟,红衣袖角扫过他染血的玄袍,指尖突然顿住。
那半块染着乌梅子汁的丝帕下,还压着枚边缘磨得发亮的青铜令牌,刻着“历氏军帐”四字。
“无量你个天尊,这老小子身上宝贝倒不少。”
林星回背着三清戟蹲在一旁,墨色道袍上的星斗纹路被火光映得明暗交错,他伸手想去碰令牌,却被萧月落拍开手背。
“急什么?姑奶奶的东西还没查完。”
萧月落白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个小玉瓶,倒出几滴澄黄汁液滴在丝帕上。
奇迹般的,原本空白的帕子上渐渐浮现出细密字迹。
“你看,这是天机阁特制的密写墨水,得用乌梅汁显影。”
众人凑近细看,只见字迹断断续续:【血书非降书,乃瑾仁伪造,藏于司礼监密库...父无愧玄甲...】
沈富贵突然咋咋呼呼起来:
“司礼监!万宝行账本里记着那附近有‘笔墨铺’,其实是东厂暗号据点!我最不缺钱,早就让人盯着那儿了!”
般若捏着护心菩提子转得飞快:
“罪过罪过,原来施主之父竟是被诬陷的。”
话音未落,地上的历天行突然闷哼一声,眼睫颤了颤。
苏月立刻膝行上前,翠青色裙摆扫过草叶,指尖搭在他腕脉上:
“还有气息!他中的牵机毒尚未攻心。”
萧月落眸光一亮,连忙将丝帕凑到历天行眼前:
“历天行,你看清楚!”
“这是你父亲的字迹,他根本没写降书!”
“真正的血书藏在司礼监密库,你若现在死了,才真让你爹白死!”
历天行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在丝帕上定格,喉间发出嗬嗬声响。
叶凌霄握着星河长明剑站在一旁,剑身上的星辰碎片暗了几分,想起方才的冲动,耳尖微微发烫:
“小爷...先前不该轻信你胡言。”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萧月落挑眉。
“你若说出密库机关,我们帮你爹洗清冤屈,比你瞎报仇强百倍。”
历天行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
苏月立刻掏出银针,飞快刺入他几处大穴:
“稳住气息!我这有药王谷的护心丹。”
将丹药喂入历天行口中,翠玉箫在膝头轻轻磕碰。
“为什么...要帮我?”
历天行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目光扫过林星回腰间的落月剑,剑穗上九根流苏正随着夜风轻摆。
林星回突然笑了,伸手拍了拍三清戟的戟身,震得篝火火星四溅:
“无量你个天尊,道爷最恨的就是曹瑾仁那阉贼。”
“你爹是玄甲军的人,便是道爷的前辈,哪有看着前辈蒙冤的道理?”
他顿了顿,又道。
“再说,你死了谁给我们指认密库陷阱?道爷可不想摸黑闯龙潭。”
慕容雪突然嗤笑一声,霜寒凝雪剑在手中转了个剑花:
“别给他脸了,说不定是装可怜想偷袭。”
话虽如此,她却悄悄移到历天行侧后方,剑刃对着暗处警戒。
夜琉璃始终靠在树干上,黑裙与树影融为一体,这时突然开口:
“影杀楼曾为东厂修建密库,入口在笔墨铺地窖,需玄甲军虎符与月纹玉坠共同开启。”
她摸出颈间的“忠”字匕首。
“我爹当年参与监工,留下过图纸。”
历天行猛地睁大眼,死死盯着夜琉璃的匕首:
“那是...影杀楼的忠字刃!你是墨老的女儿?”
见夜琉璃点头,他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我爹就是被墨老灭口的!他假意帮我查案,实则为曹瑾仁盯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萧月落按住他的肩膀,红衣在火光中如跳动的火焰。
“密库深处有什么机关?曹瑾仁最近在谋划什么?”
历天行喘着粗气,目光掠过众人:
“密库有三重机关...第一重是腐骨爪陷阱,第二重需解摩罗教蛊阵,第三重...是林家军阵图的复制品,需林家血脉才能通过。”
他看向林星回。
“曹瑾仁要在三日后的四方会盟上,用密库里的假血书污蔑北离通敌,再用血蛊控制南蛮与西域使者。”
“狗贼,好大的胆子!”
叶凌霄怒喝一声,星河长明剑嗡嗡作响,剑身上荧光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