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天眼神再次慌乱地游移了一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那几年,我…我去了南方,做…做点小生意,不太顺利,就…就没怎么跟家里联系。”
“南方哪里?做什么生意?和谁一起?”许心追问,问题一个比一个具体。
“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王中天开始含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就是…就是倒腾点日用百货…”
“是吗?”许心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他的谎言
“那为什么,我父亲留下的笔记里,提到那几年,有人在西北见过你?和一批来源不明的‘生坑’货在一起?”
这后半句,是许心根据已有线索的合理推测和诈唬。
父亲笔记里未必真有,但西北、生坑,这些关键词都与父亲当年的活动区域和打击目标有关。
果然,王中天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你…你胡说!没有的事!”他几乎是尖叫着否认,情绪瞬间失控,“许建安他…他血口喷人!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他想拉我下水!”
他的反应,过于激烈,反而暴露了内心的恐惧和秘密。那三年,绝对有问题,而且很可能与父亲追查的事情核心密切相关。
许心没有再逼问下去,他知道,面对王中天这种老狐狸,想一次就问出所有真相是不可能的。
他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换了一个问题:
“那只木盒,里面是什么?被谁买走了?”
他从驼背老人那里得知,和青花碗一起被捡到的,还有一个木盒,被神秘人买走。
王中天似乎从刚才的失控中稍微恢复了一点,但眼神依旧闪烁不定,他喘着粗气,低声道:“什么木盒…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许心冷笑,“买走木盒的人,难道不是你派去的?你那么着急找回那只碗,会放过可能相关的其他东西?”
王中天沉默了,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冰冷的手铐,良久,才用一种近乎呓语的声音说道:
“有些东西…知道得太多…没好处…”
他抬起头,看向许心,眼神里竟然带上了一丝诡异的、近乎劝诫的神色:
“许心,你还年轻…有手艺,有名声…何必非要揪着过去不放?你斗不过他们的…”
“他们?”许心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他们是谁?”
王中天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闭上了嘴,用力摇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无论许心再问什么,关于木盒,关于“他们”,关于父亲死亡的细节,他都只是重复着“不知道”、“不清楚”、“都是意外”。
会见的时间快到了。
许心知道,今天只能到这里了。
王中天交代了一半,或者说,连一半都不到。
他承认了与父亲早年的纠葛,默认了那三年空白期有问题,也间接承认了木盒的存在和他有关,但他死死守住了最关键的部分——父亲死亡的真相,以及他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庞大的“他们”。
民警上前,准备将王中天带离。
在起身的瞬间,王中天忽然扭头,死死盯着许心,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而嘶哑地说了一句:
“告诉你背后那个女人…适可而止…不然…大家都不好过…”
说完,他便被民警架着,拖出了会见室。铁门再次“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他那怨毒而不甘的目光。
许心独自坐在冰冷的房间里,回味着王中天最后那句话。
“你背后那个女人”…显然指的是楚澜。
“适可而止”…
“大家都不好过”…
这不仅仅是威胁,更像是一种绝望的警告。王中天背后,果然还有人。
而且,那个人或者那股势力,连楚澜的存在都没让他们感到忌惮。
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更加深邃危险。
许心缓缓站起身,走出了会见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