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瓷心斋再开门(1 / 2)

瓷心斋重新开门营业的那天,是个初秋早晨。

阳光透过擦拭一新的玻璃窗,照进店里,在地板上留下光影。

“好了好了,心哥你看,这多亮堂!保证连乾隆爷御用的瓷片上的划痕都看得一清二楚!”

王天河丢开抹布,叉着腰,满意地环顾着被他“精心”打扫过的店铺,虽然角落里一个明代青花瓷片匣子似乎被他挪动后就没摆回原位。

许心没说话,站在柜台后面,一个月,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父亲的惊天之举,媒体的狂轰滥炸,圈内的震动哗然,以及随之而来的、或真心或假意的关切探询,都如同潮水般涌来,又渐渐退去,留下满地狼藉和一颗仿佛被掏空后又勉强填回的心。

这期间,墨云打过几次电话,声音依旧是那份带着距离感的优雅,但言语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探询和…或许是同情?

她只说墨门上下对此事“深感震惊”,墨渊老先生闭门数日,最后只叹了一句“建安兄还终究是建安兄”。

她邀请许心“若有闲暇,可再来金陵散心”,话外之音,许心懒得去猜。

苏晓也联系过他,更多的是替她父亲通报了案件后续进展,感谢许心(某种程度上是通过他父亲)提供的“间接帮助”,让一个庞大的犯罪网络浮出水面。

但在电话末尾,她语调总会软下来,带着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的关切:“许师傅,你…还好吗?需要什么帮忙,尽管说。”许心只是淡淡回应:“还好,谢谢。”

刘世轩的电话则最为实际。“许师傅!还是要朝前看!要人要物您一句话”

所有人都觉得他需要安慰,需要时间。

他也确实需要。

这一个月,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接订单,不见外人,只是反复地看着父亲留下的那些笔记,试图从冰冷的字迹和器物中,触摸父亲那颗滚烫而决绝的心。

他理解父亲的选择,甚至,在内心深处,他无法否认那一丝为父亲感到的骄傲。

但那代价太沉重了,沉重到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父亲的银铛入狱,如同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也投下了一颗炸弹,将他过往的认知、坚守的准则,炸得四分五裂。

直到王天河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不管不顾地砸开他的门,用他那套“天塌下来也得吃饭,店关了就得喝西北风”的歪理,连拉带拽地把他拖回了瓷心斋。

“心哥,别愣着了!”王天河凑过来,递过一杯刚泡好的、浓得发苦的茶

“哥们儿我把你这‘伤心地’收拾得焕然一新,是不是得表示表示?中午醉仙楼,你请客!”

许心接过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到掌心,驱散了一丝寒意。

他抬眼看了看王天河那张写满“快夸我”的脸,又看了看窗外偶尔经过、好奇向内张望的行人,终于长长地、缓缓地吁出了一口气。

“表示什么?”许心抿了一口苦茶,熟悉的涩味在舌尖蔓延,却带来一种奇异的真实感

“你把我那匣子嘉靖民窑瓷片摆错了年代顺序,没让你赔就不错了。”

“啊?有吗?”王天河一愣,挠着头跑过去端详那个匣子

“我看着都长得差不多啊…”

“行了,别瞎忙活了。”许心放下茶杯,声音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平稳,尽管底下暗流依旧汹涌,“开门,做生意。”

“得令!”王天河立刻来了精神,屁颠屁颠地去把“正在营业”的牌子挂到门外,还特意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阳光能打在上面,显得格外醒目。

然而,生意并未如预想中那般立刻上门。

或许是时间尚早,或许是金陵那场风波余威尚存,一个上午,店门口除了几个探头探脑的邻居和老主顾打了个招呼,并无真正的客人踏入。

王天河起初还兴致勃勃地守在门口,后来便有些泄气,瘫在门口的太师椅上玩手机,嘴里嘟囔着

“奇了怪了,往常这时候,怎么也得有几个来送‘急诊’的破碗烂罐啊…这帮人,消息这么灵通?都知道心哥你心情不好,不敢来了?”

许心倒不着急,甚至有些享受这份难得的冷清。

他坐在工作台后,拿起一件之前未完成修复的雍正粉彩小碟,开始慢慢地调釉。

专注于手艺时,时间流逝得飞快,心也能暂时沉静下来。

就在王天河快要打起瞌睡的时候,店门口的风铃终于清脆地响了一声。

王天河一个激灵坐直身体。

进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客人,而是一位穿着快递公司制服的小哥,手里捧着一个不大但看起来很沉重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