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天桥时,他在报刊亭买了部最便宜的诺基亚和电话卡
路灯下,按键的荧光映着他的脸,编辑短信时指尖微微发颤:零九年八月十六,安排人员带苏晴和小队人员离美返华。
收件人栏里,他输入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那是2004年林伯渠还在使用的保密专线。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小小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之将手机握在手心,稍一用力,手机瞬间变成了湮粉。
叶小小望着掌心的粉末被晚风吹散,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转身往家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路过巷口的蚵仔煎摊时,老板用闽南语喊他:“少年仔,来一份不?加双蛋!”
他直接抽出一张百元大钞,笑着点头:“再来两杯四果汤乎我打包。”
回到家时,院子里的灯亮着暖黄的光。
二弟趴在石桌上演算数学题,小妹抱着半块柚子,看见他手里的食盒就蹦了过来:“哥!你买好吃的啦?”
叶母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又乱花钱。”嘴上说着责备的话,眼里却漾着笑意。
叶父坐在小马扎上,手里的渔网已经补好,新换的网线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爸,试试这个。”叶小小把蚵仔煎推到父亲面前,自己拿起四果汤吸了一大口,冰凉的糖水顺着喉咙滑下,带着蜜枣的甜香。
叶父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煎得金黄的蚵仔,忽然叹了口气:“买这么多,花不少钱吧...”
没有啦..
小小说着将黑色塑料袋放到桌子上,掀开了袋子,露出一沓沓百元大钞。
“这么多钱,哪里来的...”
叶父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盘子里,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手指颤抖着指向那袋钱,声音都变了调:“小小……你这钱……”
叶母端着碗筷从厨房出来,看到桌上的钞票,手里的碗差点脱手:“老天爷,这是咋回事?”
二弟停下笔,小妹也忘了啃柚子,兄妹俩都直勾勾地盯着那堆散发着油墨味的钱,空气里只剩下灯泡滋滋的电流声。
叶小小捡起父亲掉落的筷子,用纸巾擦干净递过去,脸上带着轻松的笑:“爸,妈,这是我打牌赢的。”
“打牌?”
叶父猛地一拍桌子,破旧的木桌发出呻吟,“你去赌钱了?!”
他年轻时在码头见过太多因赌败家的水手,此刻太阳穴突突直跳,抓起墙边的竹扫帚就要打过来。
“爸!”叶小小没躲,只是望着父亲发红的眼睛,“我没耍花样,就是算牌算得准。”
他捡起一张钞票,指尖捻着纸角,“就像打球时算对手的走位,每一张牌该怎么出,我心里都有数。”
叶母赶紧拉住丈夫的胳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头子,你先听孩子说……”
“说什么说!”叶父甩开她的手,扫帚举在半空却迟迟没落下去,看着儿子平静的脸,想起他今天在球场上的样子,心突然软了,“你知道赌钱的水有多深吗?那些人能让你赢这么多?”
“他们一开始也不想让我走。”
叶小小低头看着桌面,“但我没跟他们纠缠,赢够了就走了。”
他顿了顿,声音轻下来,“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钱我分开放,一部分给你换渔网和三轮车,一部分存起来给弟弟妹妹交学费,剩下的……我想请个老师给你治腿。”
叶父的扫帚“哐当”掉在地上。
他瘸着的左腿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那是年轻时在码头被集装箱砸的旧伤,阴雨天疼得直冒冷汗,却从来舍不得去医院。
“治什么治,老骨头了。”他别过脸,声音闷闷的,“这钱……真干净?”
“比海水还干净。”
叶小小拿起一沓钱塞进母亲手里,“妈,你明天去银行存起来,密码是小妹的生日。”
叶母捏着钱的手在发抖,指尖抚过崭新的钞票,他们两口子在菜市场卖鱼,一个月收入不到三千,而且一家子吃喝,根本剩不下什么。
小妹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叶小小的衣角:“哥,这些钱能买多少棒棒糖?”
叶小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能让你吃到换牙。”
二弟推了推眼镜,忽然说:“哥,我刚才算过了,这些钱够交我们兄妹三个到高中毕业的学费,还能剩两千三。”
一家人围着钱说笑,蚵仔煎的香气混着四果汤的甜,在小小的院子里弥漫开来。
“好啦,阿爸阿妈,你们继续吃,我要去补习了哦”
说完,小小出门就往图书馆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