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环勒进肩胛骨的钝痛让鬼王猛地回神，铜殿穹顶的影子还在蠕动，那道裂到耳根的嘴突然咧开，吐出半截虎头鞋的鞋头绣着的“囍”字早已被血浸透，针脚里还卡着几缕红发，正是轩辕樱姬当年嫁衣上的丝线。
“你以为斩了雾魃就有用？”
影子的声音像无数砂纸在摩擦，“那七十二碑不过是我剜下来的指甲盖，真正的锁魂阵，在你元神深处。”
轩辕樱姬突然按住父亲颤抖的手，红发无风自动：“它在撒谎！夫君斩断金线时，我感觉到界壁震了三下、那是封印松动的征兆。”
她抬手抚上左耳后，那里本该有个同心印的位置，此刻正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与安安掌心的珍珠白痕遥相呼应。
“征兆？”
影子发出刺耳的笑，“那是我故意放的饵。你以为他能想起前尘？告诉你，当年太始被我剥离的生魂里，藏着‘灭忆咒’。每一世轮回，只要他靠近与先天五太有关的东西，咒印就会收紧，把关于‘魔骨’的记忆啃得干干净净。”
影子，也就是寂、说的没错。
所以，此刻的安安正在鸿蒙塔里，齐祖正在给他检查。
原本，安安在医院象征性的躺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碎片一样的记忆一直出现，让安安整个人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这不正常。
一个大罗金仙，受制于这点记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这还等什么，赶紧找老爷子看看啊。
这老爷子妙手回春啥的。
齐祖的指尖悬在安安眉心三寸处，鸿蒙塔里的混沌气流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旋转，在安安周身凝成一道淡金色的茧。
“灭忆咒？”齐祖眉头微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咒印藏得倒是隐蔽，竟缠在你的轮回丝上，每转一世就往深处钻三分。”
安安全身赤裸，躺在石碑上，只觉得元神像被泡在温水里，那些被雾魃勾起的零碎记忆此刻正温顺地伏在识海边缘，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冲撞。
他侧头看向齐祖花白的胡须：“那我脑子里的定魂珠……”
“是真的。”齐祖收回手，指尖沾着一缕极细的黑气，那是从安安元神里逼出的咒印残片，“轩辕樱姬没骗你，只是她不知道，那珠子不仅护过她的魂，更在你渡劫碎裂元神时，替你锁住了最重要的一缕魔骨本源。”
他屈指一弹，黑气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这灭忆咒确实是‘寂’的手笔，但它啃不掉定魂珠里的记忆。你每次想起的那些画面，不是幻觉，是珠子在借咒印的反噬，一点点喂你记起来。”
安安坐起身，石碑的凉意传来，让他清醒了几分：“也就是说，我左耳后真有同心印？昆仑墟雪崩、忘川河摆渡……”
“都是真的。”齐祖递来一杯泉水；
“你当年，呃，或者说，你的前世，为了护轩辕樱姬冲破寂的结界，硬生生斩碎了自己的一半元神，那摆渡人后来成了你的守墓奴，到现在还在忘川河底给你刻功德碑呢。”
“忘川河？你是说阴间的那条？”
“当然不是了，这洪荒世界不过混沌一角，我说的、是混沌之中的混沌里的忘川河...”
“什么混沌里混沌，老爷子，你搁这套娃呐...”
说了你也不理解，先休息下吧....
泉水入喉，安安突然想起苏晴锁骨窝里的栀子花玉符、那玉符的纹路，竟和齐祖指尖炸开的符文有几分相似。
他猛地攥紧杯子：“那苏晴呢？她和轩辕樱姬……”
“不一样。”齐祖看穿了他的心思，苍老的眼睛里闪过笑意，“轩辕樱姬是你前尘的劫，苏晴是你这一世的缘。一个是刻在魔骨上的执念，一个是烙在元神里的归宿。”
他指向玉床边缘的铜镜，镜中突然浮现出两道交织的光影：
一道是穿红衣的轩辕樱姬，红发如火，正被无数锁链缠绕；
另一道是穿白裙的苏晴，手里捧着刚烤好的曲奇，发梢沾着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