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的盔甲与武器保养得极好,闪烁着冷冽的寒光,行动间带着一种只有长期训练的精锐才有的默契与肃杀之气。
而那辆看似朴素的马车,其用料和做工实则极为考究,车窗的厚重绒帘上甚至绣着难以察觉的、代表极高身份的族徽暗纹。
这也是拉斯洛这一路安全的保障,那些野外土匪怕是远远看到这副场景便放弃了作死的打算,你拿着一个不知从哪里偷来的钝剑,怎么抗衡全副武装的骑士老爷。
就算能硬打得过,你又怎么拦住那雄健的骑士,恐怕整个德意志地区的土匪加上也没有几匹好马。
若是让他们跑了,那非富即贵的族徽绝不是玩笑。
当这么长时间的土匪,欺软怕硬是他们早早刻进骨头的生存法则。
抢点小贵族或商人的财物就行了,真要碰到什么硬茬,还是老老实实在帐篷里待着舒服。
你别让大家连土匪都没得做。
只见城门为首的卫兵队长,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精明的老手,几乎立刻做出了判断。
他迅速抬手,示意手下放低税戟,自己则上前一步,并非盘问,而是以一种带着明显敬意的姿态微微躬身。
“尊贵的大人,”他的意大利语带着浓重的伦巴第口音,但语气清晰,“欢迎来到米兰。愿您在此地一切顺遂。”
他完全没有提及入城税的事情,直接示意手下让开通道。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对于明显身份尊贵的队伍,强行收取那点小钱不仅徒劳,更可能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还不如卖个顺水人情。
拉斯洛在车内微微颔首,并未言语。
康拉德·沃尔夫骑在马上,代替主人向卫兵队长回了一个简洁的颔首礼。
车队就这样畅通无阻地驶入了米兰高大的城门洞,将城外喧嚣的市集甩在身后,融入了城内更为精致却也更为复杂的街景之中。
进入米兰高大的城门,拉斯洛才发现方才在外瞥见的繁华景象不过是冰山一角。城内景象呈现出一种令人咋舌的、近乎割裂的对比。
宽阔的主街道以石板铺就,两旁宏伟的建筑装饰着精美的浮雕和彩绘玻璃窗。
身着丝绸与天鹅绒的富商、披着昂贵黑貂皮斗篷的银行家、以及衣袍精致的教士们,乘坐着华丽的轿舆或骑着骏马,悠然穿行其间。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料、皮革和烤面包的混合香气。
店铺招牌金光闪闪,出售着来自东方的丝绸、威尼斯的玻璃、低地的挂毯,琳琅满目,炫人眼目。
然而,就在这些光鲜亮丽的建筑投下的阴影里,在狭窄的巷口和廊桥之下,却是另一番景象:
面黄肌瘦的乞丐蜷缩在角落;衣衫褴褛的学徒抱着沉重的货物匆匆跑过;一些阴暗的角落里甚至可见眼神麻木的妓女和无所事事的流浪汉。
财富与贫困、奢华与肮脏,在这座城市里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紧密交织,彼此依存又彼此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