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燃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一个奖而已,就是个铁片片。非得让我飞一万多公里,穿上西装,站在台上对着一群不认识的人假笑半个小时?
有那时间,我都能把p\/Np问题的思路再捋一遍了。太麻烦了,不去。”
“你!”
简瑶气得直跺脚,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科学直男的清奇脑回路给逼疯了,“这是荣誉!是仪式感!是……”
“荣誉不能帮我多解一道题,仪式感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许燃一句话,就把简瑶所有的咆哮都给堵了回去。
他甚至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了拒绝的措辞。
“就说我……嗯……对花粉过敏,去不了北欧。
这个理由怎么样?听起来很合理吧?”
客厅里,一片寂静。
许建军和马秀兰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只是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眼神,看着自家这个视荣誉如粪土的“神人”儿子。
简瑶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气得眼圈都红了,却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知道,这家伙是没准真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场因为“如何拒绝数学界最高荣誉”而引发的家庭危机,即将陷入僵局的时候!
“铃——!!!!!”
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声,骤然响彻了整个客厅!
不是许燃的手机,也不是家里的座机。
声音来自书房里那台从他搬回来之后,就从未响过的,造型古朴,没有拨号盘的……黑色电话机!
客厅里,许建军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手里的报纸散落一地。
他看着书房的方向,总是乐呵呵的脸上露出了巨大的震惊与骇然!
马秀兰也捂住了嘴,眼神里全是惊恐!
他们是老一辈的工人,他们比谁都清楚,这台看似普通的电话机意味着什么!
那根线,只有在国家发生顶天大事的时候,才会被接通!
许燃也皱了皱眉,他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走进了书房。
“喂。”他拿起了沉甸甸的话筒。
电话那头没有嘈杂的背景音,只有一片如同深海般的宁静。
随即,一个温和沉稳,却又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磅礴力量的声音,通过电流缓缓传来。
许燃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一个只在最高规格的新闻和会议中才能听到的声音!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呵呵,小许啊,听说你搞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成果,全世界都知道了?”
许燃握着话筒,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云淡风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如同学生见了最敬爱的老师般的局促。
“……老总,我……”
“我可没批评你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满是笑意,“你干得很好!非常好!给我们华夏,给全天下的年轻人,都狠狠地,争了一口气!”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调侃。
“不过我听说,咱们的大英雄,现在好像准备当逃兵了?
怎么,嫌弃人家那个什么……哦,菲尔兹奖,分量不够,入不了你的法眼了?”
许燃的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老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太麻烦了。”
“麻烦?”
电话里的声音笑了,“孩子,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次出国‘麻烦’一下,我们相关部门连夜开了三次会,已经制定了十几套立体的保障方案了?
你嫌麻烦,他们比你更麻烦!”
老人的声音渐渐变得语重心长。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指示,更像一个看着自家最有出息的晚辈,发自肺腑的叮嘱。
“孩子,你记住,你这次出去,拿的,不仅仅是你个人的荣誉。”
“菲尔兹奖章,近百年来,从未有过一个华夏人,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那个领奖台上!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你代表的,是陈景润,是华罗庚,是整整几代华夏数学家未竟的梦想!”
“你代表的,更是我们华夏的青年!是这个国家喷薄而出的未来!”
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温和的语气化作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所以,这个会,你必须去!”
“你要站在全世界的聚光灯下,让那些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们的人,都好好地看一看,都给我听清楚了!”
“我们华夏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面貌!”
“去!”
“你的身后,是你的祖国!”
“你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想,就放开手脚,大大方方地去!”
“——给咱们华夏,捧一个最高奖回来!”
“嘟……”
电话,挂断了。
许燃握着已经没了声音的话筒,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他感觉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一份沉甸甸的,跨越了百年的期盼与嘱托。
他缓缓走出书房,看着客厅里三双充满了紧张与期盼的眼睛。
他对着简瑶,苦笑了一下,表情像一个接到了S级任务,不得不放弃休假的顶级特工。
“看来……”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次,想不去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