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下午，放学的铃声像是解开了所有束缚，校园瞬间被一种轻快的喧嚣填满。学生们如同归巢的鸟儿，迫不及待地涌向宿舍、校门，筹划着短暂的周末。沈雯晴却逆着人流，独自来到了略显空旷的微机房。
机房里只有陈老师一人，他正对着一台打开的华三策略路由器皱眉，屏幕上滚动的命令行代码似乎让他有些无从下手，嘴里还低声念叨着什么“平均分配……效率太低……”
沈雯晴轻轻敲了敲门，“陈老师。”
陈老师抬起头，见是她，推了推眼镜，脸上还带着面对技术难题时的烦躁：“沈雯晴？还没回去啊？有事？”他知道这个女生计算机基础不错，上次课上帮同学申请QQ号时就显得很沉稳。
“老师，我想申请以后放学后或者周末，能来机房用用电脑。”沈雯晴语气诚恳，“我想写点东西，手写不太方便，家里……暂时也没有电脑。”她略微含糊地带过了家庭情况。
陈老师“哦”了一声，注意力显然还大半在路由器上，随口应道：“原则上可以，但要遵守纪律，不能乱动系统……”他话没说完，目光又黏回了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沈雯晴没有立刻离开，她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布满代码的屏幕上。看了一会儿，她轻声开口，带着一丝试探：“老师，您是在调整带宽策略吗？这种单纯的per-IP平均分配，确实比较浪费带宽。”
陈老师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停住，倏地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上下打量着她：“你看得懂？”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面对这种企业级设备尚且头疼，一个高二女生竟然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
沈雯晴心里微微一紧，知道自己可能说得太多了，但话已出口，只能继续。她维持着平静的语气：“稍微懂一点。比如现在，如果有人只是浏览网页，有人在下大型文件，平均分配就意味着浏览网页的人占用了远超所需的带宽，而下载的人却慢如蜗牛。整体利用率很低。”
陈老师来了兴趣，身体坐正了些，也顾不上纠结她为什么会懂这些了：“那你说说，有什么解决办法？学校这铁通的线路，带宽本来就不宽裕，还得兼顾办公和教学……”他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点明了网络服务提供商，显然是在成本控制下的选择。
沈雯晴走近几步，目光扫过路由器黑色的外壳和闪烁的指示灯，前世管理服务器、优化网络资源的记忆碎片在脑中清晰起来。她斟酌着用语，避免使用太超前的术语：“或许……可以设定一个保证最低带宽。比如，给每个IP分配一个很小的、保证可用的基础带宽，确保基本的网页浏览和通讯不掉线。然后，剩下的带宽作为一个公共池，谁需要谁占用，按照实际需求动态分配。这样，空闲的人不影响急需的人，整体效率会高很多。”
陈老师眼睛一亮，这思路显然比简单的平均分配高明。他犹豫了一下，侧开身，让出位置：“你来……试试？”他实在好奇这个女生能做到哪一步。
沈雯晴没有推辞，她在陈老师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坐到主控电脑前，熟练地进入路由器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一行行命令流畅地输入，设定基值，配置队列，启用动态权重……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熟练，仿佛做过无数次。
陈老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的惊诧越来越浓。这绝不是普通高中生兴趣小组能学到的水平！
配置完成，沈雯晴保存退出，站起身，解释道：“这样应该会好一些。保证每个人都能用，又能在有人大量下载时灵活调动资源。坏处是……配置稍微复杂点，而且如果遇到极端情况，比如所有人都满负荷下载，那还是会卡。”她坦诚地指出了局限性。
“你……你这是从哪里学的？”陈老师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自己看书，瞎琢磨的。”沈雯晴垂下眼睑，给出一个万能的、也无法深究的答案。
陈老师看着她，目光复杂，有欣赏，有疑惑，但最终化为了一句：“……谢谢你了，沈雯晴。以后你想用电脑，跟我就行，只要我在，不影响正常教学的时候都可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正好，你帮我看看，我想在咱们这台Wdows服务器上建个FTP和文件共享，方便老师和学生存取公共文件，老是用来回用U盘拷太麻烦了。”
沈雯晴点点头，这对她来说更是驾轻就熟。她一边操作，一边随口问了一句：“老师，学校有Lux服务器吗？做文件服务可能更稳定些。”
陈老师摇摇头：“没有，就这一台WdowsServer，还是我跟学校争取来的。”语气中透着一丝资源有限的窘迫。
沈雯晴不再多问，专注地配置起来。设置用户权限，划分共享目录，配置FTP服务……她的效率让陈老师再次暗自咋舌。做完这一切，她才打开一个空白的WPS文档，开始专注地撰写她的《荒原回声》。键盘的敲击声在安静的机房里回荡，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