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县,
连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
朝廷减免当地赋税,以解百姓之困。
但对靠土地为生的庄稼人来说,维持温饱依旧是个问题。
附近几个村子,
要说谁家日子不愁吃喝遭人艳羡,
只有沈家村沈大山一家。
祖祖辈辈的庄稼汉,祖坟不知冒了什么青烟,
出个十里八村多少年都没有过的秀才。
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
自去年考了院试案首后,每月都拿官家廪膳银,
每月一两不算多,但对庄稼人来讲,能抵一家子几个月的花销。
日子比不过县里老爷家富裕,最起码,不用为吃的发愁。
沈大山一大家子,出了名的和善,待人坦诚,
邻里街坊有什么困难开口,能帮都会帮一把,在几个村子里名声极好。
他家如今过得好日子,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儿,却很少有忌恨,
因为都知道,大山夫妻是好人,不会有谁去找他们麻烦。
如果非要找出第二个吃得好的,
不得不提王家村那个,
不到十岁就因为饭量太大被当成怪物赶出家门,
一个人住山脚下快十年还没被野狼叼走的,王烬。
附近几个村的小孩儿都知道,
山脚下的“野猎子”,
形似野人、力大如牛,
不仅一人能吃十个人的量,
还会吃生肉、喝生血,
家里有小孩儿不听话,村里妇人都会来一句,“再哭就让野猎子把你抓走吃喽!”
用于止小儿啼哭,百试百灵。
因着超出常人的力气和对野物的敏感度,
在山里打猎,没人能抢得过他,
村里人都挖草根啃树皮,就他天天抱着肉啃,不知遭多少人眼红。
……
这天一早,
王烬背着竹筐出门,查看昨晚在山里布下的陷阱。
陷阱捕到的猎物,是他一天的吃食。
昨晚吃得很饱,早起也不饿,
王烬嘴里哼着不成形的调子大步上山,
进山林深处时,看见路口草藤上开了一朵淡黄色小花,
王烬盯着看一会儿,面带欣喜摘下来,
一边走,一边观察手里的花。
其实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只是冬春交替季节,花很少见,觉得稀奇。
走近陷阱,看见上面的草层被破坏,王烬眼前一亮。
低头,小心把淡黄色的花放进胸前衣襟里,拍了拍,快步过去。
“野猪!”
王烬喊着嘴角已经咧出弧度,
冲到陷阱边低头,对上一张正仰起头朝他看的脸,
“神……仙……”
跟他见过的村里人都不一样,
好看,在冲他笑。
缩在陷阱底下,很像——
刚出生缩在母兔子
王烬绞尽脑汁搜刮出能用的形容,蓦地睁大眼睛,
他不会就是,山里成精化形的兔子精吧!
“阿烬,”
沈昭白见他不知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先一步开口,
“拉我上去,我腿受伤了。”
“噢——”
王烬震惊捂嘴,眼睛睁得更大,
兔子精知道他的名字!
“你会,吃了我吗?”
“不会,”沈昭白朝他伸出手,“拉我一把,我就送你一份礼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