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深处，万龙巢外围，混沌气弥漫的不可知空间。
一道被朦胧仙辉笼罩的身影，静静盘坐于虚空。她身周有无数大道符文生灭，像是承载了万古的寂寥与等待。时间长河在她脚下缓缓流淌，偶尔溅起的浪花，映照出一个个纪元兴衰的碎片。
忽然，她闭合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
并非惊醒，更像是在亘古的沉眠中，感知到了一丝落入平静湖面的微尘。
那微尘，带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熟悉，是因为那源自她曾推演、观察过的“变数”——那个以纯粹体魄硬撼天地，行走于既定命运轨迹之外的异数，伍小满。陌生，则是因为此刻这缕气息中，混杂了一丝…本不应属于这片天地的、古老而混沌的意蕴。
“混沌…吞噬…”
空灵而淡漠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不含丝毫情绪，却引得周围的大道符文轻轻震颤。
她曾映照诸天，看过万古布局，对这片宇宙的各种力量了如指掌。但这股新出现的气息，其根源深邃而晦涩，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纪元的古老与蛮横，竟能强行掠夺、熔炼他人道果本源，化为纯粹的肉身资粮。
这并非今世法，也非乱古法，更非她所知的任何一条修炼体系。倒像是…某种早已被埋葬、被遗忘的古老路径，在特定的“变数”身上，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重现。
“是那石碑…”她心念微动，便已追溯因果，看到了伍小满左臂内那沉寂的、散发着微弱混沌气的奇异石碑虚影。“来自天外的遗物么…竟能与这变数的体修之路产生如此诡异的共鸣。”
她看到了伍小满吞噬赤甲大能，惊退青袍大能的整个过程。看到了那少年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凶悍与决绝，也看到了他被混沌意志冲击、肉身濒临崩溃的痛苦与挣扎。
“意志尚可。”她给出了一个平淡的评价。能在那种程度的反噬下保持灵台不灭，甚至初步构筑起抵御的“熔炉”，这份心性毅力，确实超出了大多数所谓的天骄。
但也仅此而已。
于她而言，这依旧是棋盘上一枚稍微特殊些的棋子，或许能搅动些许波澜，但远不足以影响最终的局。她等待的是那一朵相似的花，布局的是万古的寂灭与新生。一个行走混沌边缘的体修变数，还入不得她的核心谋划。
不过…
“变数的成长，或许能加速一些进程…”
“亦或，引出一些潜藏的…鱼。”
她眸光流转，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了永恒国度方向，落在了几处生命禁区边缘，甚至…投向了那更为深邃、连接着过往与未来的时间长河下游。
伍小满身上这缕因混沌神纹而愈发清晰的“变数”气息，就像是一滴落入蛛网的露珠，其引发的细微震动，正在沿着无形的因果线，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会被哪些存在感知？又会引发何种连锁反应？
她不再关注。
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若那变数能在这愈发汹涌的暗流中活下去，自然能证明其价值。若不能，便如尘埃般散去，亦是寻常。
朦胧仙辉重新归于沉寂，大道符文缓缓隐没。唯有那无声流淌的时间长河，证明着刚才曾有怎样的存在，投下过一瞥。
……
与此同时，正在一片荒芜山脉中急速穿行的伍小满，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仿佛冥冥中有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睛，在某个无法企及的高度，淡漠地扫过自己。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却让他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