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沸涌之域边缘这片色彩诡谲、能量躁动的海域上摇曳。
时间失去了确切的意义,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残破的“翠风号”主体部分如同一具巨大的浮棺,在混乱的洋流和能量涡旋中无助地打转,缓慢而坚定地汲取着海水,下沉是不可逆转的进程。
幸存下来的十一个人,包括卡拉斯、老巴尔和九名伤痕累累但意志尚未完全崩溃的水手,挤在残骸较高、尚未被海水完全吞噬的区域。
绝望如同附骨之疽,无声地侵蚀着每个人的心灵。淡水所剩无几,食物大多在撞击和浸水中损毁,仅有的几块压缩干粮需要严格配给。最要命的是方向感的彻底丧失,放眼望去,除了翻滚着不祥光泽的海水和扭曲的天空,再无他物。
暗爪的状态是这片绝望中唯一的亮光,也是支撑着卡拉斯没有倒下的支柱。那三株完整的灼魂花,在卡拉斯的引导下,其蕴含的磅礴活性力量正持续不断地注入暗爪体内。
他体表破碎晶甲的裂纹没有再扩大,那令人心悸的灰黑色寂无气息被牢牢压制在核心深处,如同被囚禁的猛兽,虽未消亡,却暂时失去了獠牙。
他庞大的身躯依旧虚弱,大部分时间陷入深沉的修复性沉睡,呼吸悠长而平稳,生命之火不再摇曳欲熄,反而如同被添了薪柴般,稳定地燃烧起来。
卡拉斯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暗爪身边。他自身的消耗同样巨大,精神力枯竭带来的头痛如同永不停歇的钝击,身体也因为多次超越极限而酸痛无力。
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架构师残存的力量如同最纤细的丝线,时刻感知着暗爪体内能量平衡的细微变化,确保灼魂花的力量被有效引导,而非引发新的冲突。
“卡拉斯阁下,”老巴尔的声音带着疲惫,他指着远处海面上一些漂浮的、闪烁着不自然金属光泽的碎片,“那些像是某种造物的残骸,不是自然之物,也不是我们船上的。”
卡拉斯顺着指引望去,那些碎片在混沌的海水中载沉载浮,边缘锐利,材质非金非石,隐隐散发着一种与沸涌之域狂暴混沌格格不入的、冰冷的秩序感。
他心中微凛,想起了在灰烬礁裂缝中发现的那块暗蓝色金属碎片。难道这片死亡海域,除了他们,还有别的“访客”?或者说,这些碎片,与沸涌之域本身隐藏的秘密有关?
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深究,生存是眼前唯一的问题。
他们尝试利用残存的木板和帆布修补最大的裂缝,延缓下沉。水手们用破损的武器和海兽的皮革制作简陋的渔具,试图从这片充满危险的海域中获取食物,但收获寥寥,且捕获的鱼类大多呈现出被混沌能量污染的诡异特征,无人敢轻易食用。
干渴和饥饿开始折磨着每一个人。嘴唇干裂,眼神逐渐失去光彩。有人开始出现幻觉,对着空无一物的海面喃喃自语。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卡拉斯看着这一切,心中沉重。他尝试调动那微弱的空间感知,希望能找到一丝洋流的规律,或者感知到远方可能存在的地脉能量,为他们指明一个方向,哪怕那个方向同样充满未知的危险。
但沸涌之域边缘的能量场太过混乱狂暴,他的感知如同陷入泥沼,延伸不出多远便被撕碎、干扰。
他们就像真正的盲人,在黑暗的悬崖边摸索,每一步都可能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