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景澄放下杯盏,目光终于离开我,转向左侧一位灰袍大臣。两人靠得极近,几乎是耳语。
我借整理袖摆之机,微微侧身,试图捕捉唇形。可他们说话时下巴压得很低,唇角闭合严密,根本看不出字音。倒是那位大臣说到某个词时,右手无意识地在桌沿画了个符号——三横一竖,末端带钩。
我瞳孔微缩。
那是“契”字的古篆变体。
契约、契魂、契命……哪一个?
南宫景澄忽然抬眼,朝我这边望来。
我立刻收回视线,低头拨弄茶盖,仿佛只是无聊的小动作。心跳却被压得极平,不敢有半分起伏。
墨影就站在厅侧阴影里。
他没穿黑甲,一身鸦青劲装,双手交叠于腹前,看似寻常侍立。但我注意到,他三次调整站位,每次都悄然后移半步,逐步压缩我通往侧门的路线。现在若想离席,必须经过他面前。
他也在等。
等我犯错。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温刚好,不烫不凉。指尖却慢慢滑向袖袋深处,隔着布料触到那张反制符的边缘。纸面干燥,纹路清晰,尚未被灵力浸染。
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空隙……
南宫景澄忽然笑了。
他对着那位灰袍大臣点头,随后举起酒杯,朗声道:“今夜良辰,诸位尽兴。本王也有一事宣布——”
我握杯的手一顿。
厅中渐渐安静下来。
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我脸上,语气轻柔得近乎怜惜:“这几日府中事务繁杂,王妃身子不适。自明日起,她便不必再出席外宴,安心养病即可。”
一句话,四座皆惊。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人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哪有新婚王妃刚露面就被禁足的道理?
可我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是软禁的开始。
也是仪式倒计时的宣告。
我不动声色,放下茶杯,露出一抹虚弱笑容:“多谢王爷体恤。”
他看着我,嘴角弯起,却没有温度。
就在这时,墨影动了。
他从阴影中踏出一步,朝南宫景澄走去。步伐稳健,却在靠近主位时突然顿住。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两指之间夹着一张折叠极小的黄纸。
南宫景澄目光一凝。
墨影将纸条递过去,动作谨慎,像是怕被人看见。可我还是看清了——那纸的颜色,和绿萝昨夜交给我的地图,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