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听说……八字带‘丁’字的姑娘,最容易出事。尤其是‘丁卯’日出生的,三年里已经没了四个。”
我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节奏很慢。
丁卯……
镇魂令在识海微微发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母亲失踪前,曾留下一枚残玉,夹层里刻着一行小字——“丁卯承劫,魂归南岭”。我一直以为那是警示某场劫难的时间,现在看来,或许不只是时间。
“没人去拼过那些婚书碎片吗?”我问。
“谁敢?”掌柜苦笑,“前年有个外乡道士不信邪,进祠堂想捡纸片研究,结果当晚就疯了,满嘴喊着‘她在念!她在念我的名字!’第二天被人发现吊死在梁上,舌头都咬断了。”
我沉默片刻。
婚书被撕,碎片飘空,生辰被念……这不是普通的厉鬼索命,是某种仪式正在进行。有人在用这些女子的命格做引,构建通往更高境界的阶梯。
而那个灰袍女子留下的“她见过你娘”,会不会正是因为母亲也曾卷入过类似的事?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我问。
“五天前。”掌柜低声说,“十五那天,村东张家门槛上有印子。昨儿早上,张家女儿就不见了。今天这位大姐的女儿,是第二个。”
我缓缓点头,把绣鞋放回桌上。
“您既然懂这些……”掌柜忽然盯着我,“是不是打算插手?”
我笑了笑,笑容很淡:“我只是个走方郎中,能做什么大事?不过若真有缘法,让我碰上了,总不能袖手旁观。”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您刚才烧鬼的手段……不是普通驱邪术。”
我挑眉:“哦?”
“火是从袖子里出来的,没符也没咒。那种蓝焰……我年轻时见过一次。百年前有个门派,专炼净火,能焚尽怨魂不留痕。后来一场大火,整个山门塌了,再没人提起。”
我心头微动,面上却只轻轻咳嗽两声:“老掌柜见识广博。”
他没笑,反而更凝重了:“那位门派……据说最后一位弟子是个女子,带着孩子逃出去了。之后就没了消息。”
我指尖一顿。
他是在试探我是否知情。
我没有接话,只低头整理药箱,动作缓慢。夹层里的残玉还在发烫,热度透过木板传到掌心。我悄悄将一张写有“丁卯日”的草药签塞进袖袋,顺势合上箱盖。
“这世道,”我轻声道,“有些事藏得太久,总会露出一角。”
掌柜没再说话,只是默默退回柜台,拿起茶壶倒水,手还在微微发抖。
我坐在原位,目光扫过茶馆门口。阳光照进来一小片,落在门槛上,边缘清晰。妇人已被带到后屋,哭声渐渐止了。李胜和李二柱低声说了几句,起身离开。
人群散了些,但空气依旧沉。
我知道,他们都在等下一个消息——下一个女孩失踪,还是有人敢去无忧村?
我也在等。
等一个能告诉我更多的人。
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一个背着竹篓的老汉,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脚上沾着黄泥,手里攥着半截麻绳。他路过茶馆时顿了一下,朝里面望了一眼,眼神浑浊却藏着警惕。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刹那,我注意到他腰间挂着一块褪色的红布条,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
和灰袍女子手中那枚冥币的颜色,几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