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心里清楚,这一夜已彻底改变了一些事。
我不再只是被动感应异象的人。我已经能主动施术,哪怕是最基础的一道符,也意味着我走出了第一步。只要再给我时间,三日之内,无忧村之行便不再是赴死,而是清算。
我起身走到妆台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昨夜剩下的朱砂。我将瓶口封紧,放进贴身衣袋,又把画符用过的毛笔拆开,笔杆削成两截,藏进梳篦夹层。
这些动作做得极慢,也很稳。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犯错。南宫景澄的人无处不在,夫人那边也已动手布局。我现在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之上。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快。
符能画成一次,就能画第二次。今日是基础镇魂纹,明日便可尝试缚鬼、破障。只要净灵火足够,镇魂令不反噬,我就能一点点把属于镇魂观的东西拿回来。
我坐回灯前,掌心贴住心口位置。识海中,镇魂令缓缓旋转,表面裂痕似乎比先前浅了些。它在吸收什么?怨气?魂力?还是我每一次突破时散逸的灵韵?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它认的是我的心。
只要我不偏不倚,它就不会背弃我。
门外忽然传来轻微响动,是绿萝的脚步声。她每日清晨都会来送热水。我立刻收回手,拿起一本《女诫》翻开,做出刚读完的模样。
门被推开一条缝,绿萝端着铜盆进来,低声道:“小姐,水来了。”
我点头,目光未离书页:“放下吧。”
她轻手轻脚地把水放在架上,又整理了床褥,退了出去。整个过程没多看我一眼。
等门关上,我合上书,走向妆台。拉开抽屉,掀开帕子,确认那道符还在。纸面微温,像是仍有余韵未散。
我把它取出,指尖抚过金痕褪尽的笔画。刚才悬空时的光芒虽短,却真实存在过。这不是梦,也不是侥幸。
我确实掌握了它。
至少,是开始掌握了。
我把符纸折得更小,塞进袖袋最里层。那里还有一枚铜铃,是给绿萝的信物。现在我的身上,藏着两样不该存在的东西:一个能控人心神的铃,一道能焚邪驱祟的符。
都是违禁之物。
也都,是我的武器。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线缝隙。晨雾弥漫,庭院空寂。扫地的仆妇还没来,回廊下挂着的灯笼已被摘走。
一切如常。
可我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退回房中,吹灭最后一点残烛,盘膝坐于床榻中央。闭眼,引动识海中的净灵火,让它沿着经脉缓缓游走。火势比前几日稳定许多,不再躁动,也不再灼伤神识。它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属,听话地在我体内循环往复。
当我再次睁眼时,天已微明。
我仍坐在原处,未动分毫。
袖口内侧,那道倒钟符文悄然闪烁了一下,如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