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的指尖刚触到警车的门把手,省厅的加密电话就打了进来。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打破了凌晨三点的寂静:苏队,立刻带队去青溪古镇,一个月三起失踪案,全是年轻女性,最后出现的地点都在镇口的望娘桥,你们盯的那起跨省人口贩卖案,可能和这个有关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副驾上摊开的卷宗,他们刚端掉一个贩卖女性的窝点,从嫌犯口中撬出青溪古镇有个更隐蔽的渠道,没想到短短三天,就传来了失踪案的消息。苏然按了按耳后的通讯器,声音清醒得没有一丝困意:通知技术组的老周、走访组的林溪,还有行动组的赵野,十分钟后队里集合,带齐夜视仪和痕检设备,青溪古镇见。
警车驶离市区时,天还没亮。车窗外的路灯飞速后退,苏然翻看着青溪古镇的资料:这座千年古镇靠着一条青溪河得名,镇口的望娘桥是地标,据说是南宋年间一个孝子为盼母亲归来所建,桥身是青石板铺就,栏杆上刻着二十四孝图,近些年成了网红打卡点。可资料里的三张失踪者照片,让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三个女孩年纪都在20到25岁之间,一个是来写生的美术生,一个是独自旅游的白领,还有一个是做古镇探店的博主,她们的社交账号里,最后一条动态全是在望娘桥拍的照片,配文分别是桥边的风好温柔、晚上的望娘桥像在发光、找到一个没人知道的打卡角。
苏队,青溪古镇的监控有点棘手。老周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他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快速操作,古镇里大部分是老房子,监控只覆盖主街,望娘桥那边只有一个老式摄像头,还对着河面,三天前坏了,当地派出所说是线路老化。线路老化?苏然抬眼,正好在第三起失踪案发生后坏的?巧就巧在这。老周的手指顿了顿,我查了当地的维修记录,这个摄像头去年才换过线路,按理说不该坏得这么突然。
警车刚开进青溪镇地界,就能闻到空气中飘着的桂花香——这个季节正是古镇桂花盛开的时候,可街道上却异常冷清,连早起摆摊的商户都没开门。镇口的望娘桥孤零零地架在青溪河上,晨雾还没散,青石板桥身泛着冷光,栏杆上的孝图在雾里模糊成一团团黑影,远远看去,倒像一个个站着的人。苏队,这边。当地派出所的刘所长早已在桥边等着,他脸色憔悴,眼底带着红血丝,三个失踪者的家属都在所里,情绪很激动,我们查了快一个月,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镇上的游客都快跑光了,商户也怨声载道。
苏然走到桥边,蹲下身摸了摸青石板。石板冰凉,缝隙里卡着几根褐色的发丝,还有一点淡粉色的碎屑。她示意痕检员过来:把这些样本收回去,检测一下成分。然后抬头看向刘所长,三个失踪者失踪时的具体情况,再跟我讲一遍。第一个失踪的是美术生小吴,21岁,上个月5号来的古镇。刘所长翻开记事本,声音低沉,她每天都去望娘桥写生,5号傍晚,她朋友给她发微信没回,调取主街监控,看到她五点半从画室出来,往望娘桥走,之后就没再出现过。我们在桥边的草丛里找到了她的画板,上面画了一半的望娘桥,颜料还没干。
第二个是白领小张,23岁,上个月18号失踪。他翻了一页,她是来度假的,住在桥边的溪畔民宿,18号晚上十点多,她给民宿老板发消息说去桥边看月亮,老板等了半小时没见她回来,出去找的时候,只看到她放在桥栏杆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拍照界面,拍的是桥洞刘所长的声音顿了顿,她是专门来拍古镇攻略的,2号下午三点多,她在望娘桥开直播,直播里还跟粉丝说发现一个超小众的打卡点,就在桥的东侧,然后镜头晃了一下,说了句谁啊,直播就断了。我们查了直播后台,最后定位就在望娘桥东侧,可到那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苏然顺着刘所长指的方向,走到望娘桥东侧。这里确实是个小众打卡点——桥身在这里向外凸了一块,形成一个小平台,正好能看到青溪河的转弯处,而且被旁边的老槐树挡住了主街的视线,从远处很难注意到。她蹲下身,仔细查看平台上的青石板,突然发现一块石板的边缘有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撬动过。
老周,过来看看这个。苏然招手。老周立刻拿着设备跑过来,用强光手电照向石板:这划痕是新的,边缘还有金属摩擦的痕迹。他拿出一根细针,插进石板缝隙里,轻轻一撬,石板竟然松动了,苏队,这石板。湿的霉味,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香味——和苏然刚才在桥边闻到的桂花香不一样,这香味更浓郁,带着点甜腻。
这味道……像是醉魂桂。林溪突然开口,她刚走访完附近的商户,手里还拿着一个装着桂花的纸包,镇上的老商户说,醉魂桂是古镇特有的品种,香味能让人头晕,以前用来做迷香的,现在很少见了,只有镇西头的老王家还种着几棵。苏然眼神一凛:老周,用夜视仪看看洞口里面的情况,赵野,带两个人守住洞口,别让人靠近。林溪,跟我去镇西头找老王家。
镇西头的老王家是一座老式四合院,院墙上爬满了藤蔓,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王家桂花酒。院子里飘出浓郁的醉魂桂香味,比洞口里的更重,苏然刚走到门口,就觉得头晕了一下,赶紧屏住呼吸。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灰布衫的老人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坛,是来买桂花酒的吗?最近镇上不太平,我好几天没开门了。大爷,我们是警察,想跟您了解点情况。苏然拿出证件,您种的醉魂桂,最近有没有人来买过?或者采摘过?老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把手里的酒坛往后藏了藏:醉魂桂?没有啊,那花有毒,没人敢要,我都是自己用来泡桂花酒的。
是吗?林溪突然开口,指了指老人的袖口,大爷,您袖口沾着的,好像就是醉魂桂的花瓣,而且您院子里的醉魂桂,有几棵的枝条被折断了,新鲜的断口,不像风吹的。老人的脸色瞬间变了,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跑。赵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爷,您要是有什么事,跟我们说实话,说不定能帮上忙。老人挣扎了几下,见跑不掉,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是……是镇上的陈老板让我摘的。他说要用来做桂花糕,给游客尝鲜,我想着能赚点钱,就给他了。
陈老板?哪个陈老板?苏然追问。就是溪畔民宿的老板,陈景明。老人低着头,他上个月找过我两次,第一次要了一斤醉魂桂花瓣,第二次要了半斤,还问我醉魂桂的香味能让人晕多久……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可他给的钱太多,我就没多问。溪畔民宿——正是第二个失踪者小张住的民宿!苏然立刻拿出对讲机:老周,立刻查溪畔民宿的老板陈景明,包括他的背景、行踪,还有民宿的入住记录,特别是三个失踪者失踪前后,有没有可疑的人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