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跟着冷藏车进了市区,最终停在市一院的后门。陈默和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交接,对方手里拿着份名单,林悦用望远镜看清了最上面的名字——是她父亲的床号。
深夜的VIp病房里,父亲的呼吸机发出规律的声响。林悦坐在床边,发现输液袋里的液体比平时更浑浊些。她悄悄拔下输液管,把液体装进密封瓶里,转身时看见陈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支新的注射器。
你不该来这儿的。陈默的声音很平静,左手虎口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你母亲的药是我换的,她发现了我们给你父亲加大剂量的事,不得不处理掉。
苏然突然从门外冲进来,手里的相机对着陈默: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仓库里的药和李建国的死亡证明我们都找到了。她的声音在发抖,却死死挡在林悦身前。
陈默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遥控器:你们以为那些是真药?不过是些生理盐水,真正的Ω在赵市长手里。他明天要带一批去省里,说是能治疗一种新型病毒,其实是想借机推广,让全省的医院都用他的药。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陈默把遥控器扔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你们赢不了的。他看着林悦,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怜悯,你父亲才是Ω计划的创始人,他当年自愿试药,现在成了活样本,赵市长需要他的身体数据。
林悦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匿名短信,附件是段监控视频。画面里,年轻的父亲站在实验室里,身边的周明远正在记录数据,墙上的屏幕显示着Ω的分子结构图。成功的话,我们能攻克所有老年病。父亲的声音里带着狂热,失败了,就说是意外。
病房门被推开,赵志国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穿警服的人。林小姐,我们怀疑你涉嫌盗窃医疗机密。他的笑容和新闻里一样温和,还有苏记者,你非法拍摄的证据已经移交检察院了。
林悦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呼吸机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李建国抓着她手腕时的力度,想起监控里那些被销毁的药瓶——或许那些根本不是药,而是能证明什么的证据。
苏然被带走时冲她使了个眼色,手指悄悄指向窗外。林悦抬头望去,对面楼顶站着个戴帽人,正举着望远镜朝这边看,帽檐下露出半截苍白的耳垂。他身边放着个黑色箱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凌晨三点十五分,林悦在值班室的监控里看见赵志国的车再次滑进后院。这次陈默没有出现,后备箱里装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轮廓像个人形。她放大画面,看见白布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只戴着氧气管的鼻子——和她父亲的一模一样。
手机又收到条短信,只有一句话:“去实验室,最后一批Ω在培养皿里,编号和你母亲的住院号相同。”发件人显示未知,林悦却突然想起父亲的钢笔,笔帽里刻着的除了Ω,还有串数字,正是母亲的住院号。
她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后视镜里,养老院的灯光像片沉没的星群。车窗外掠过城市的霓虹,林悦突然明白,那些被销毁的从来不是药,而是试药者的病历;陈默销毁的不是证据,而是想掩盖有人在偷换药物的事实;赵志国深夜来访,或许不是为了密谈,而是为了确认某个活样本还活着。
实验室在启明生物的旧地址,林悦用父亲的工作证刷开电子锁,冰柜在黑暗里发出嗡鸣。她找到编号对应的培养皿,里面的蓝色液体在紫外线下泛着荧光。培养皿旁边放着本实验日志,最新一页写着:第37次人体实验失败,受试者出现器官衰竭症状,与林淑琴(林悦母亲)一致。
门突然被推开,赵志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枪。你父亲知道的太多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想终止计划,就得付出代价。
林悦把培养皿塞进怀里,转身冲向消防通道。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她跑出大楼时,看见苏然举着相机站在警车旁,闪光灯在夜色里炸开,照亮了赵志国狰狞的脸。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悦蹲在路边呕吐,胃里翻江倒海。她看着怀里的培养皿,蓝色液体里仿佛映出母亲最后的笑容。远处的养老院亮着灯,监控屏幕前,老李正端着保温杯打盹,十六个画面里,只有父亲的病房一片漆黑。
三个月后,林悦在父亲的遗嘱里找到了份股权转让书,他把启明生物的所有股份都留给了她,附带的U盘里是完整的Ω计划资料。原来父亲早就发现周明远在药物里加了致命成分,所谓的人体实验,从一开始就是场用生命换取利益的骗局。
苏然的报道最终没能见报,她被调去了体育部。林悦偶尔会在监控里看见赵志国出现在电视上,胸前的钢笔依旧闪亮。她把培养皿里的液体送去化验,结果显示那只是普通的营养液,真正的Ω药剂,或许早就随着那些消失的老人,永远埋在了养老院的后院里。
深秋的雨敲打着监控室的窗户,林悦调出最新的画面,花园凉亭下空无一人。但在十六格画面的角落,她看见个戴帽人站在李建国曾经住过的病房窗前,手里拿着个蓝色药瓶,正对着镜头缓缓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