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叫小伤?”叶鸾祎的语气忍不住带上了一丝责备,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红肿的手腕,知道再多的言语责备都是徒劳。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转身道:“等着。”
她快步走向客厅,从医药箱里找出活血化瘀的药膏和干净的纱布。
回到佣人房门口时,古诚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低着头,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坐下!”叶鸾祎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
古诚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坐下了。
叶鸾祎拉过另一张凳子,坐在他对面。
她拧开药膏,一股淡淡的草药气味弥漫开来。
她用指尖挖取了一些冰凉的药膏,看向他红肿的手腕,动作顿了顿。
“可能……会有点疼!”她提醒道,语气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古诚没有看她,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叶鸾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抹在他红肿的手腕上。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的紧绷和细微的颤抖。
他一定很疼,只是忍着不说。
叶鸾祎放柔了动作,指尖轻轻地、一圈圈地将药膏推开,均匀地覆盖在红肿处。
她的动作生疏却极其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两人轻浅的呼吸声,以及药膏涂抹时细微的摩擦声。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影子笼罩着他,形成一种奇特的、近乎亲密的氛围。
古诚始终低着头,任由她动作。
他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柔软和小心翼翼,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混合着药膏的清苦味道。
这种被照顾、被触碰的感觉,陌生而……令人心悸。
他紧紧抿着唇,克制着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涂好药膏,叶鸾祎又拿起纱布,动作略显笨拙地开始为他包扎。
她不是专业的,包扎得不算漂亮,但足够牢固。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打好最后一个结,叶鸾祎才轻轻舒了口气。
她抬起头,看向古诚。
他依旧低着头,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这几天,尽量避免用力。需要搬运或者登高的事情,交给别人做,或者……等我回来!”
叶鸾祎交代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古诚沉默地点了点头。
叶鸾祎看着他这副顺从却又疏离的样子,心里有些发堵。
她想说点什么,比如“身体是自己的,要懂得爱惜”。
或者“在我这里,你不必事事强撑”。
但看着他那低垂的眼睫和紧抿的唇角,这些话又都咽了回去。
有些界限,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
她站起身,将药膏放在他旁边的桌上:
“药膏放在这里,记得早晚各涂一次。”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命令!”
用“命令”来包装关心,似乎是她目前唯一能找到的、不显得太过异常的方式。
古诚终于抬起头,看向她。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深邃如同夜海,里面翻涌着太多叶鸾祎看不懂的情绪。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句:“……是。谢谢主人!”
叶鸾祎点了点头,没再停留,转身离开了佣人房,并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感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手腕皮肤的滚烫触感,以及药膏冰凉的质地。
她不知道今晚的举动是对是错。这无疑又一次模糊了主仆的界限。
但当她看到他红肿的手腕,看到他隐忍的表情时,她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回到卧室,叶鸾祎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古诚最后那个深邃而复杂的眼神,反复在她脑海中浮现。
他似乎……想说什么?
而那未竟之言,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