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李达康的声音低沉得仿佛从地底传来。
“嗯。”她点点头，笑容有些勉强，“退休手续已经办好了，我想趁早过去陪女儿，她一个人在国外，我实在放心不下。”
李达康喉咙发紧。
他早就知道她一心想走，只是之前没答应——并非舍不得她，而是担心她一走，自己就会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沉默了两秒，他突然说道：“我们离婚吧。”
欧阳菁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手机差点掉落在地。
“李达康，你疯了吗？好端端的离什么婚？”
他没有着急，也没有生气，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压制住胸腔里那团怒火。
“姜海已经盯上你了。大风厂的事情，他手里有证据。你这一走，就等于把我和你绑在了一起，他一旦动手，我也得跟着完蛋。”
“你出国，没人会阻拦你，但要是你还顶着我李达康老婆的身份，我就死定了！”
“离了婚，你拿着钱离开，在国外的日子照样舒坦。孩子有人陪伴，你也不用承担风险。我……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欧阳菁看着他，眼眶红了。
这并非因为委屈，而是她突然明白——原来他不是不爱她，而是太害怕失败。
她清楚自己的账本有多不干净，也知道出国是唯一的退路。现在他主动提出断绝关系，反倒像是给她搭了一把梯子。
她低下头，眼泪滴落在地板上。
“……好，我签。”
李达康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明天，去民政局，我会安排人来办理。”
第二天一大早就办好了。
李达康看着离婚证，马上说道“你今天就搬出去吧，早点去陪女儿”
可话音刚落，欧阳菁突然抬起头，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你是不是……在赶我走？”
李达康一愣。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你现在就急着让我搬出去？连一天都不让我多留？我刚说要走，你就催着离婚，赶着我离开？李达康，你心里就一点旧情都没有吗？”
他张嘴想要解释，可她眼中那深深的失望，像冰冷的水一样浇得他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
“李书记！李书记！”
秘书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姜海来了！还带了人！就在门口！”
李达康瞬间头皮发麻，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姜海？这个时候来？！
他脚步踉跄地冲向玄关，心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
客厅门打开，姜海带着几个身穿制服的人，步伐沉稳地走了进来。
没有寒暄，没有笑容。
姜海盯着李达康，眼神冰冷得如同手术刀：“李书记，我奉命通知您——您的妻子欧阳菁，涉嫌受贿，现依法对她采取强制措施。”
李达康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姜海早就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这并非出于报复，也不是为了出气。
而是因为赵瑞龙昨晚刚刚向省里施压，试图平息此事。
姜海不能再等了。
他需要一场公开的“清查”，向所有人表明——无论谁在背后撑腰，都会成为他的目标。
抓捕欧阳菁，并非单纯为了证据，而是为了敲山震虎。
而李达康，刚刚亲手将自己和欧阳菁的命运，一刀切断。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还紧握着离婚证。
窗外阳光明媚，照在那张纸上，刺痛了他的眼睛。这其实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局。
一方面，姜海就是要让李达康清楚——你李达康自己也不清白。别
整天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连自己的后院都管不好，还谈什么清正廉洁？
另一方面，他更想试探赵立春的反应。看看这只老狐狸听到风声后，是会装作不知情，还是会坐立不安。
可李达康根本没按照他预想的剧本行动。
听闻此言，李达康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墨染，双眼怒睁，仿佛要喷出熊熊怒火：“姜局长，你们反贪局办案，就这般得寸进尺？”
他内心早就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焰。
昨日在反贪局遭受当众斥责的耻辱感，还清晰地刺痛着胸口，今日这些人竟直接杀到家中，还专门针对他老婆下手？
就算欧阳菁真的存在问题，难道你们就不该顾及一下情面吗？
他李达康好歹也是京州举足轻重之人！你姜海又算什么，竟敢在他家门口肆意妄为？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姜海，话语中满是讥讽：“姓姜的，你这哪里是查案，分明就是公报私仇！我李达康行事端正，何需你如此践踏？”
姜海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李书记，并非针对您。欧阳菁在大风厂抵押案中涉嫌收受贿赂，证据链完整。按照程序，必须将其带走。”
话刚说完，他手一挥，两名干警走上前来，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手铐锁住了欧阳菁的手腕。
“达康！救我！”欧阳菁顿时双腿发软，声音带着惊恐变了调。
李达康感觉心脏像是被铁钳紧紧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越是这种危急时刻，他越要保持镇定。
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姜海，你可有确凿证据？没有证据就随意抓人，这可是违法行为！我要去找沙书记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