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那些刚刚还在会场里为“共和正统”鼓掌的代表们走出大门时，眼前是怎样一副魔幻的景象：人人手里攥着印着借据的馒头，口袋里揣着“欠条复印券”，耳边还回响着那要命的快板词。
更有甚者，已经有好事者把快板词改编成了小曲儿，哼哼唧唧地唱着：“金丝帽，摇尾巴，借钱打仗不回家，共和正统当被面，里子全是空脑瓜！”
混在人群中的艾伦·怀特，飞快地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这不是战争，这是对既定认知的一场起义。武器是馒头和段子，而吴将军，显然对此毫无准备。”
消息传回奉天，张作霖正在官邸后院，“偶然”接受了艾伦·怀特的专访。
这位东北王，穿着一身家常的粗布衣，正吭哧吭哧地啃着一个大馒头，腮帮子鼓鼓囊囊。
面对镜头，他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张作霖，大老粗一个，没念过几天书。但我寻思着，这天底下的理儿就一个——兵可以暂时没好枪，但不能没饭吃；当官的可以兜里没钱，但心里不能没良心。吴子玉文化高，说我是个武夫？对喽！我就是个武夫！可我这个武夫，是给手下兄弟和老百姓发白面馍馍，他那个儒将，是给洋人老爷们写借条！”
说罢，他突然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的石桌上摸出一本磨得起了毛边的《曾文正公全集》，在艾伦·怀特惊讶的目光中，用力地拍了拍封面：“你瞧，洋记者，俺也读书！不过俺不像吴子玉那样专看虚的，俺就看这一章！”他把书翻开，粗大的手指点在其中一页上，“瞅瞅，‘带兵先带心’！这话说得贼好！心是啥？心就是热乎乎的肚子和不被当傻子骗的脑子！”
话音刚落，张作霖的脑海里，一个冰冷而机械的声音响起：【“舆论裂变”核心触发条件已达成——敌方高调宣讲反被花式解构，其影响力已转化为对宿主的正面反哺，影响力获取效率+120%！】
三天后，一场舆论的海啸席卷全国。
各大城市的报亭里，突然出现了一份全新的刊物——《直系账本日报》。
报纸的封面设计极具冲击力：正中央是吴佩孚那张不怒自威的肖像，肖像下方，用最大号的字体印着一行血红的数字：“今日欠款总额（含利息）：三千五百零七万两白银！”
报纸内容更是让人拍案叫绝，全是奉军情报部门整理出的直系财政流水、对外借款的利息计算、各种矿山铁路的抵押清单。
最骚的操作是，报纸还附赠了一个“还款模拟器”的算法说明：输入你的月薪，可以清晰地计算出，你需要不吃不喝工作多少年，才能“喜提吴大帅同款负债”。
一时间，城市里的学生们走上街头，开始表演名为《吴大帅的资产负债表》的活报剧；军队里，士兵们则开始传唱一首新歌：“宁跟张大帅啃大馍，不陪吴大人去还贷！一声兄弟一声债，谁跟他谁是二百五！”
吴佩孚的副官深夜冲进他的书房时，面色灰败得像是刚从煤堆里爬出来。
“大帅……不好了！”他声音发颤，“湖北的新兵营哗变了！他们把教官绑了，在操场上喊……喊‘我们要馍，不要道德’！还有，曹锐将军在天津，被商会的人给围了，说是不还钱就让他爬着出城，险些挨了揍……大帅，再这么下去，咱们的‘正统’，真要被那帮泥腿子的馒头给活活啃没了！”
“啪！”
一只上好的景德镇茶杯在吴佩孚脚下摔得粉碎。
他猛地站起身，冲到地图前，颤抖的手指狠狠地戳在华北平原上，双目赤红：“张作霖……张作霖！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懂个屁的道义！他这是在用馒头收买人心，这是邪魔外道！”
镜头瞬间切换到千里之外的奉天。
一座巨大的后勤中心里，灯火通明。
张作霖正叼着烟，亲自监督着手下，将一筐筐刚刚印好、墨迹未干的“吴大帅欠条”传单，扔进一口口巨大的蒸笼车里，和白花花的面团码在一起。
他吐出一口浓烟，看着那些传单在蒸汽中微微卷曲，冷笑道：“道义？老子的道义，就在这一笼一笼热乎的白面里。”
一名参谋快步走来，立正报告：“大帅，一切准备就绪。”
张作霖的目光从蒸笼车上移开，落在了墙上一幅巨大的全国铁路运输图上。
他的手指没有像吴佩孚那样戳在某个战场，而是在河南与河北交界的一个铁路枢纽上，轻轻敲了敲。
“很好。”他沉声下令，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通知下去，全速前进，一个站点都不许停。咱们……去给河南的兄弟们送点‘道义’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