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键盘敲击声与服务器嗡鸣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逐渐转为深蓝,预示着黎明将至。安全屋内,无人入眠,每一双眼睛都带着血丝,却依旧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战场。
程日星将自己开发的数个数据流嗅探与模式识别算法催谷到了极致。他以许婕硬盘中的原始数据特征——特定的分子结构式碎片、她独有的实验参数命名规则、甚至是一些看似随机的笔记批注——作为“特征诱饵”,小心翼翼地将其编织成无形的探测网,撒向诺亚生物实验室服务器对外输出的、那条经过高度加密的卫星数据洪流中。
这不是暴力破解,而是一场精妙的、在庞杂噪音中寻找特定共振频率的狩猎。数据包如同游鱼般穿梭,他的算法必须在它们消失在加密迷雾前,完成瞬间的识别与抓取。
“捕捉到疑似匹配片段!”程日星突然低呼,屏幕上亮起一个黄色的标记,“数据包负载内容无法直接解密,但其内部结构模式,与许婕早期数据中某个特定的化合物构效关系模型库的调用逻辑,存在超过92%的相似度!”
“能追溯这个数据包的最终目的地吗?”余年立刻追问。
“正在尝试……数据包通过开曼群岛节点后,进入了toR网络……等等!”程日星眉头紧锁,手指更快地敲击,“跳出来了!最后一个有效Ip指向……瑞士,苏黎世!归属于一家名为‘普罗米修斯生命科学基金会’的机构!”
“普罗米修斯基金会?”苏晴迅速在数据库中进行检索,“表面上看,这是一个非营利性的学术研究资助机构,与多家顶级大学和研究所有关联。但其资金流向复杂,有传言其背后受几家大型对冲基金和隐秘的家族办公室控制,专注于投资可能引发行业颠覆的早期尖端技术。”
“也就是说,诺亚生物不仅在转移数据,很可能正在为这项技术寻找一个更隐蔽、也更‘干净’的海外买家或合作者,甚至准备自己金蝉脱壳,将核心资产剥离出去?”林晓分析道。
“很有可能。”余年眼神冰冷,“这样一来,即便我们在国内的官司赢了,可能也只能得到一个空壳,或者面临更复杂的跨国知识产权诉讼。”
情况比预想的更棘手。对手的布局,早已超越了单一国家的法律疆界。
就在此时,林晓那边也有了新的发现。
她彻夜研读了多国专利法及相关国际条约,目光锁定在诺亚生物通过pct途径提交的国际专利申请文件中的一个细微之处。
“你们看这里,”她将一份文件截图放大,“诺亚生物在主张优先权时,引用的作为基础的在先申请,是其联合实验室成立后、许婕加入之后才提交的一份临时专利。他们刻意回避了,或者说隐瞒了许婕更早的、独立完成的研究可能构成‘现有技术’的事实。”
“这意味着什么?”苏晴问。
“这意味着,他们在申请国际专利时,可能没有履行其‘坦诚义务’,存在欺诈性陈述或重大遗漏的嫌疑。”林晓眼中闪烁着法律人发现破案关键时的光芒,“这可以作为我们挑战其国际专利有效性的一个有力武器,尤其是在某些对专利申请诚信要求极为严格的司法管辖区,比如……美国。”
一条新的攻击路径,在国际法律的层面被悄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