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他将U盘放回桌上,推还给李律师时,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理解的微笑,“确实是敏感信息,也难为余年能找到这些。但这些都是私德范畴的旧事,和阿尔法的技术实力、专利有效性没有直接法律关系。评审会上提这个,不仅不合适,还可能让长风觉得我们在刻意制造矛盾,影响项目进程。”
理由在法律框架内无懈可击,还悄悄给“提出风险”扣上了“制造矛盾”的帽子。
“我明白。”李律师点了点头,他本就只是出于尽职才上报,既然项目牵头人做了专业判断,他自然乐得卸下担子,“那这东西……”
“我来处理吧。”徐文渊的手先一步按住U盘,指尖扣住边缘轻轻一捏,塑料外壳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他将U盘塞进西装内袋,动作流畅得像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这种东西留在谁那里都不合适,我会确保它被妥善销毁,不留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痕迹。”
周到得让人挑不出错。李律师对此毫无异议。
九点二十五分,办公室门打开。
徐文渊率先走出来,脸上带着与人愉快沟通后的舒缓表情,甚至还对抬头望过来的余年,回以一个微微的颔首——眼神平和,像在鼓励下属“好好工作”。他步伐平稳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右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指尖却在口袋里死死攥着那个U盘,塑料边缘硌得指腹发疼。
经过余年工位时,他没有停留,也没有看第二眼。但就在两人身影交错的刹那,余年清晰地看到:徐文渊插在口袋里的右手,将西裤面料攥出了几道扭曲的褶皱,连大腿处的布料都跟着绷紧;他看似平静的侧脸上,下颌线绷得比平时更紧,连耳后的血管都隐隐凸起。
余年的心脏猛地一缩——那道褶皱、那条下颌线,像两把钝刀,既证实了证据的杀伤力,也剖开了徐文渊“无懈可击”的伪装下,藏着的惊惶。
可这惊惶转瞬即逝。
U盘被拦截了。证据被宣判“无效”。危险,被无声地按了下去。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余年坐在那里,看着徐文渊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后,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缓缓升起,顺着脊椎爬上天灵盖。徐文渊没有暴怒,没有质问,甚至没多看他一眼,就用最“专业”、最“得体”的方式,把这场危机掐灭在了萌芽里。
但这恰恰是最可怕的。这证明徐文渊背后的势力,不仅有足够的资源掩盖真相,更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他们不怕你出招,因为他们能在谈笑间,将你的招数无声无息地化解于无形。
他悄悄握了握口袋里的磨砂U盘,备用方案的火种还在,可掌心的温度却越来越低。前路,似乎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和黑暗。
风暴眼的中心,一片死寂。而这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
徐文渊的办公室里,门刚关上,他脸上的温和就瞬间褪去。他从内袋掏出那个黑色U盘,手指用力一捏,U盘的金属接口被掰得变形。他走到碎纸机旁,却没有立刻丢进去,反而盯着U盘上的挂绳孔看了两秒,眼底翻涌着冷意——余年这步棋,走得比他想象中更狠。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加密号码,声音冷得像冰:“查一下余年最近的通讯记录,尤其是和外部的联系。另外,让周博士那边准备好应对方案,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