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纸包里是几块压缩饼干,还带着余温。石头刚要道谢,就被林夏按住了。她直视着李队长:“你想做什么?”
李队长站起身,背对着阳光,脸隐在阴影里:“上个月,我儿子在矫正中心,因为偷吃了颗生土豆,被灌了‘深度矫正液’。”他的声音突然发颤,“那孩子从小就喜欢种地,在阳台用泡沫箱种满了土豆,说‘等长出好多好多,就不用吃营养膏了’。”
排水沟里传来抽鼻子的声音,丫丫抱着木牌,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他走那天,手里还攥着颗发了芽的土豆。”李队长的肩膀垮了下来,像瞬间老了十岁,“我在他枕头下找到这个。”他从内兜掏出张揉得皱巴巴的画,上面是个歪歪扭扭的男人牵着个小男孩,旁边画着一片土豆地,天空写着歪歪扭扭的“饱”字。
林夏的呼吸顿了顿——那字迹,和丫丫木牌上的笑脸如出一辙。
“你们的土豆,用的是王奶奶的种吧?”李队长突然问,目光锐利起来,“她教过我儿子怎么选种,说‘带疤的土豆最能扎根’。”他指的是土豆表皮的芽眼,王奶奶总说那是“土豆的嘴,要让它喝够水”。
林夏没回答,只是握紧了石头手里的饼干——那是特供粮,只有巡逻队“执行豁免者”才能领到。
“规则组在地下二层藏了真粮,”李队长突然靠近,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见,“不是营养膏,是能发芽的谷种。”他从钥匙串上解下枚黄铜钥匙,塞给林夏,“第三排货架后面有暗门,密码是我儿子的生日——0923。”
“为什么告诉我?”林夏盯着他,试图从那张“铁面”上找到破绽。
李队长的目光越过她,看向排水沟里的孩子们,丫丫正偷偷把饼干掰给小伙伴,动作像只护食的小松鼠。“我儿子说,‘爸爸,要是土豆能长出来,大家就不用饿肚子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泪光,“我没护住他,但想护住他信的东西。”
远处传来集合哨声,李队长迅速退开,重新戴上那副冷漠的面具,橡胶棍在掌心敲了敲:“这片查完了,撤!”
巡逻队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林夏捏着那枚还带着体温的钥匙,突然发现钥匙环上挂着个小小的土豆挂坠,是用木头刻的,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个“望”字。
“林姐姐,饼干好甜。”丫丫举着半块饼干跑过来,小脸上沾着饼干屑,“李叔叔是不是好人?”
林夏看着那片在风中摇晃的土豆叶,突然想起王奶奶说过的话:“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有想让土豆活下去的人,和怕土豆活下去的人。”她握紧钥匙,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地下二层的暗门后,会藏着怎样的秘密?林夏不知道,但她知道,李队长钥匙上的土豆挂坠,和孩子们木牌上的笑脸一样,都在盼着同一件事——让这片土地,重新长出能填饱肚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