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叙述尽量简洁,但其中的惊心动魄和暗流汹涌,依旧让见多识广的北斗也听得眉头紧锁,眼神越来越凝重。
万叶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投向远方海面,海风吹拂着他的白发,清俊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朦胧,但我知道他在认真听。
“所以,”北斗听完,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船舷,发出沉闷的声响,“你怀疑那个叫拉尔夏的纳塔女孩,是被当作实验品送给了愚人众?”
“是!”我用力点头,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那枚朴素的戒指,“这是她留下的唯一线索。”
北斗接过戒指,在粗粝的手指间摩挲着:“愚人众……哼!”她冷哼一声,“哼,稻妻这摊浑水……”
她将戒指抛还给我,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全新的欣赏:“小丫头片子,胆子不小,搅风搅雨的本事更大。差点把稻妻的天都捅了个窟窿!”
我:“……”
“不过,”北斗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你现在应该是在稻妻那些头目的刺杀名单上了。逃出去也不见得完全安全。”
是啊……我还杀了……稻妻这地方,我估计是再也……
我望着稻妻那座山,真的,回不去了吗。
她瞥了一眼船舱方向,“等他伤好点,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他下去。南十字不掺和他们那些破事。”
我点点头,知道这是北斗的原则。
“下一站,璃月。”北斗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我差点一个趔趄,“到了老子的地盘,先给老子好好养伤!别整天想着搞事!听见没?”虽是命令,却带着一丝粗犷的关切。
我揉着被拍疼的肩膀,连忙点头。
搞事……
我哪敢啊。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一个普通的学生。
以为纳塔被臭鼬追着屁股跑,被火山喷发的岩浆差点砸中脑袋,这已经是危险中的危险。哪想到稻妻竟然……也这么危险。
那璃月呢。
北斗交代完,便风风火火地转身去指挥水手了。
甲板上只剩下我和万叶。
海风更大了,吹得船帆猎猎作响。
万叶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一同望向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的稻妻群岛。
他的目光悠远,穿透了海与天,看到了那片雷暴笼罩之下的土地。
“稻妻……后面的日子,虽然我人在稻妻,但我还是不太清楚,这半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忍不住轻声问。
离开了那片漩涡中心,反而更想知道那里的变化。
万叶沉默了片刻,清越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锁国令依旧,眼狩令……名存实亡,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但人心上的枷锁,非一日可解。天领奉行……九条之流,气焰更盛。三奉行之间的倾轧,愚人众的渗透。”他闭上眼睛,“暗流,从未停止。”
他顿了顿,侧过头看我,红枫色的眼眸在晨光中澄澈而温和,“你点燃的火种,并未熄灭。但神里家家主的行事,必有后着。你无需太过忧心。民众,也会动摇。”
“那……雷电将军呢?”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那位高高在上,雷霆化身的统治者,在经历了眼狩令的动荡后,又是何种姿态。
万叶的目光投向稻妻城中心,天守阁的方向,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和悠远:“将军大人……依旧高居天守。她的意志,是亘古不变的,俯瞰着尘世的变迁。”
俯视众生的生,可知晓众生的难。
我默然。
果然……神明依旧是遥不可及的。
到了稻妻,更是连影子都摸不着。
“你呢,万叶?”我看着他被海风吹拂的白发,“你见过她吗?”那个曾经颁布眼狩令,让他被迫流浪的雷神。
万叶的唇角勾起一个近乎虚无的弧度,他没有直接回答,目光重新投向无垠的大海,声音飘渺得如同海风:“见与不见,又有何分别?”
我识趣地不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不愿触及的过往。
看来,他并不愿意说出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