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
她再次低头，飞快地浏览那些文件。目光落在产权转移的最终日期上——就在上周。土地和建筑物的所有权刚刚被彻底洗净，牢牢掌控在那个幽灵公司手中。
而那个空壳公司的最终受益者…虽然层层伪装，但以她的权限和对组织行事风格的了解，她有九成把握，那份所有权文件，此刻或许正和那把黄铜钥匙一起，静静地、象征性地躺在她的面前。
这份“礼物”，和boSS赏赐的那个绝对安全、设施齐全的现代化安全屋不同。
这是一个…带着个人印记的选择。是他“刚好看到”，然后觉得…“风景不错”？
她抬起头，看着琴酒挺拔而冷硬的背影。他依旧看着窗外，没有回头，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评价了一下天气。
铃兰忽然觉得手里这份沉重的文件夹变得有些烫手，心底最深处某个地方，被一种极其陌生而汹涌的情绪击中。那感觉远比收到boSS的赏赐更加剧烈，更加…难以形容。
他从来不是会关注“风景不错”这种东西的人。他的世界里只有效率、安全、威胁、杀戮。
可是他却记住了这个地方，并且在她流露出那一丝罕见的脆弱后，将它从故纸堆里翻了出来，洗净，然后…以一种近乎笨拙的、完全不符合他风格的方式，送到了她面前。
这甚至不能算是一个礼物，因为他根本没有承认这是礼物。他只是“刚好看到”，只是“顺手”给了她这份评估报告看看。
但铃兰懂了。
比起那个冰冷高效的金属堡垒，这个曾经染血、如今静谧、被他评价为“风景不错”的旧日庭院，更像是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私密性的暗示。
一个或许连boSS都不知道的、只存在于他和她之间的秘密地点。
她缓缓合上文件夹，将它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能透过坚硬的封面感受到一丝不属于这个冰冷世界的温度。
她走到窗边，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望着窗外沉闷的景色。她没有说谢谢，那种词汇用在这里太过苍白甚至可笑。
沉默了很久，她才轻轻地、仿佛怕惊扰什么似的开口：
“嗯…看起来确实很坚固。那棵樱花树…很大。”
琴酒没有回应，也没有看她。但铃兰似乎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缓和了那么一丝丝。
窗外，城市的噪音遥远而模糊。屋内，一种无声的、巨大的暖流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他给了她一把通往堡垒的钥匙（boSS的赏赐）。
而他，则分享了一个关于“风景”的秘密（独属于他的“礼物”）。
这一刻，铃兰忽然觉得，那所谓的“幸运的代价”，或许…也并非完全不可承受。
因为她拥有的，远比她付出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