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巨响。
随即而来的是剧烈翻滚与碰撞。
奔驰车顶落地滑出很远，马路上汽车零部件散落一地，汽油泄露的味道快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汽车滴滴的报警声，车窗破碎的哗啦声，以及有人急刹，快速奔来的脚步声，充斥在吴所谓嗡鸣不止的耳朵里。
温热液体从额头滑落，吴所谓死死抓着驰骋的手，用他以为很大，却近乎呢喃的声音呼喊：“驰骋，驰骋……”
“我在……”修长手指轻颤，驰骋给予回应，全身剧痛无法行动。
滴答，滴答声落在驰骋耳中，鼻尖弥漫浓浓的汽油味，犹如生命倒计时，催动着他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在叫嚣。
有危险，把大畏推出去。
他伤的太重，能动的也仅仅是手指，血液顺着肩膀蜿蜒到脖子，最后沿着头顶滴落。
“救人，快救人。”
杂乱脚步声响起的同时，各种刹车声不绝于耳。
隐约中，吴所谓看到康祺站在灯光下，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
似乎确定他们没有生还可能，他双手插兜悠哉悠哉离开。
他身后，年轻人站出来大吼一声：“是我撞的人，我不是故意的……”
有人冲上去，将说话的人按在地上。
那人趴在地上嘴角带笑，全然没有撞人后的恐惧，反而带着嗜血的猖狂。
“驰骋……”众人七手八脚将吴所谓从车里拽出去，他死死抓着驰骋的手指不松。
“司机伤得太重，腿卡住了，需要专业工具，给消防队打电话……”
脑子炸裂般疼痛，即便在努力挣扎，不想跟驰骋分开，也抵不过救人心切的路人。
“走。”耳边依稀传来驰骋的声音，从未如此无力过：“好好活着。”
眼泪大颗大颗滑落，吴所谓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鹅毛大雪落在他指尖，有的只是一片寒凉。
嗡嗡……
瞳孔骤缩，世界一片黑暗，吴所谓看到黑色天空上，沸沸扬扬白色羽毛打着旋落下。
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伤者休克了，放地上，快放地上急救。”
大拇指抚摸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吴所谓嘴角慢慢上扬。
这一生，有你足矣！
救护车由远及近，消防员几乎拆掉了整个驾驶室，才将重伤的驰骋从车里弄出来。
“畏畏，我老婆，在哪？”尚有一丝理智，驰骋抓住最近的人。
那是一只略胖的手，手指粗短，手掌宽厚。
“谁？跟你同乘的人吗？他已经上了救护车。”男人回答，声线略沉带着丝沙哑。口音有点怪。
驰骋勉强睁眼，想要寻找救护车，却看到一张胖胖的脸，憨厚朴实。
似察觉到他在找人，男人退开一步让出身后救护车：“在那里。”
他说话时，救护车后门正缓缓闭合，依稀可见吴所谓半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无声无息躺在担架上，医生正用白布盖在他身上。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空了。
似一把利刃从天而降，狠狠刺进驰骋心上，鲜血四溅一片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