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战果！我不要目标！我要的就是毁灭！！”
“我要让这座该死的城市，为我的勇士陪葬！！”
“我要让所有的支那人，都在恐惧和哀嚎中，化为灰烬！！”
他身边的参谋长脸色煞白，急忙上前。
“师团长阁下！请三思！城内还有大量的帝国侨民！而且，方面军司令部严令，禁止对平民区进行无差别攻击……”
“滚开！”
谷寿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冰冷的刀尖，直接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从现在起，我第六师团，不受任何人的节制！”
“谁敢违抗我的命令，军法处置！”
他抬起头，对着黑暗的天空，发出最后的指令。
“开炮！！”
……
南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后巷。
李默和周耀祖带着十几个弟兄，推着装满药品的板车，在废墟间艰难前进。
必须在天亮之前，把这些救命的药，运到城外的安全点。
突然。
一道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预兆地从天际灌入耳中！
那声音锋利得能刮破耳膜。
李默的瞳孔收缩，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
他凭着本能，一把扑倒离他最近的周耀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炮击！！”
“隐蔽！！”
话音未落。
轰——！！！
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在不远处的民房屋顶爆开！
砖石、瓦片伴随着灼热的气浪，兜头盖脸地砸落。
脚下的大地猛地一跳，震得人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咻——！咻——！咻——！
死亡的呼啸连成一片，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要将这座城市彻底撕碎！
轰！轰隆！轰隆隆——！！！
整个南京城，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片翻腾的火海！
爆炸声此起彼伏！
无数房屋轰然倒塌，掀起漫天烟尘！
冲天的火光，将漆黑的夜空，映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孩童的尖叫、女人的哭嚎、屋宇崩塌的巨响，混杂在一起，灌满了他的耳朵。
这座城市，在哀嚎。
李默死死把周耀祖按在地上，碎石和弹片砸在他的后背上，撞得骨头都在呻吟。
他却感觉不到。
他的视线被一抹挪动的血色攫取。
一个年轻的母亲，从瓦砾堆里爬了出来，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森白的断骨刺破了皮肉。
她怀里，死死护着一个孩子。
女人没有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是两个黑洞，空洞地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断腿。
又一颗炮弹落了下来。
这一次，更近。
巨大的冲击波扑面而来，将那对母女的身影瞬间掀飞，揉碎，最后抛入翻腾的火海。
李默眼前的世界，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
只剩下那朵在废墟中绽放的，吞噬生命的橘红色花朵。
这不是战争。
这是屠杀。
针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的，赤裸裸的，毫无人性的屠杀！
一股寒意从李默的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血液却反常地涌上头顶，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的甜腥。
“团长！团长！快走！”
周耀祖从地上爬起来，连拖带拽，拉着李默躲到一处残存的墙角。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李默任由他拉着，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发出僵硬的抗议。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已成炼狱的废墟。
然后，他转过头。
脸上一片死寂。
只有瞳孔深处，那片焚城的火光，最终烙印出两个带着血的字。
谷寿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