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地下室里，已经点上了蜡烛。
钱虎、猴子，还有其他的弟兄们，都围在一堆篝火旁，小声地交谈着，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赵大壮的腿，已经被重新处理过，打了夹板，虽然还不能动，但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看到李默醒来，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站了起来。
“默爷！”
李默点了点头，感觉大脑中那股针扎般的刺痛，已经减轻了许多。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有什么情况？”他问道。
“报告默爷！”猴子抢着回答，“师部派人送来了药品和补给！赵大哥他们的伤，都处理好了！医生说，只要不感染，就没大事！”
“另外，”猴子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默爷，你猜猜，我们现在，在外面叫啥？”
李默挑了挑眉。
“他们都叫我们……‘大场之鬼’！”猴子兴奋地说道，“不光是我们自己人，连小鬼子那边，都这么叫！说我们是专门索他们军官命的恶鬼！”
钱虎也在一旁嘿嘿直笑，“他娘的，太过瘾了！现在我们师的弟兄们，一提到我们‘幽灵刀锋’，个个都把腰杆挺得笔直！说我们是给川军长脸了！”
李默没有笑。
名声，是把双刃剑。
它能提升士气，但同时，也会引来敌人更疯狂的报复。
他走到角落，拿起了那支心爱的98k。
他发现，瞄准镜上那道细微的裂痕，已经被人用一种不知名的胶状物，小心翼翼地修复了。虽然还看得出痕迹，但已经完全不影响使用了。
他抬起头，看到了正端着一碗粥，向他走来的林溪。
“李长官，你醒了。”女孩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是你修的？”李默问道。
林溪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以前在学校，学过一点钟表修理……看到它裂了，就……就试了一下。”
“谢谢。”李默接过粥，这一次，他没有一口气灌下去，而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
林溪没有走，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给了李默。
“李长官，这是我这两天，监听到的最新情报。”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日军的报复，比我们想象的，来得更快。他们正在从后方，调集一个重炮联队，向上海增援。根据他们的通讯频率和呼号判断，这个联队，隶属于日军第三师团。”
“他们的任务，是对大场至南翔一线，进行无差别的炮火覆盖。为他们下一轮的总攻，扫清障碍。”
“我根据他们几次试射的弹道数据，和通讯信号的强度，大致推算出了他们指挥部和炮兵阵地的位置。”
她将那张纸，在李默面前展开。
那是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红色的铅笔，清晰地标注出了几个可疑的地点。
其中一个，被她用一个大大的圆圈，圈了起来。
“这里，是一个叫‘陈家宅’的地方。信号最强，通讯最频繁。我判断，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联队指挥部。”
李默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叫“陈家宅”的地方。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热粥，又看了一眼那支修复好的98k。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钱虎和猴子。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