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废话。”
就在这时，李默冰冷的声音响起。他没有回头，而是从湿透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个黑色的加密通讯器，和那份用油布包着的文件。
“看看我怀里这东西。”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我们要是死在这，上海就得给咱们陪葬。想让几百万人给咱们陪葬的，就坐着等死。”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看着李默手里的东西，想起了地下基地里那些令人作呕的瓶瓶罐罐，想起了坂田那张狰狞的脸。
是啊，他们不是在为自己逃命。
李默不再管他们，而是借着从管道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光，开始摆弄那个加密通讯器。他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但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所有人看到希望。
他转动着上面复杂的密码拨盘，尝试着按下各种按钮。通讯器没有任何反应，像一块冰冷的铁疙瘩。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无意中按住了一个侧面的按钮，通讯器屏幕上微弱的红光闪烁了一下，一行日文和一串数字一闪而过，随即再次熄灭。
“731……bata……”
李默的瞳孔猛地一缩。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看清了！那串数字，赫然就是“731”！而那个词，bata，是细菌的英文“bacteria”的日式读法！
这个通讯器，是七三一部队的专用设备！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让他瞬间清醒。他知道，怀里这东西的价值，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上无数倍！
“有路！”就在这时，一直在前面探路的老刀突然喊道，“前面有个梯子，能上去！”
这句话，像是一针强心剂，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们跟着老刀，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一段锈迹斑斑的铁梯，推开头顶沉重的井盖。
一股带着泥土芬芳的、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
出来了！
五人狼狈不堪地从出口爬了出来，浑身散发着恶臭，脸上身上全是污泥，看起来比叫花子还凄惨。
可当他们看清周围的环境时，却都愣住了。
不远处，那栋在战火中依然屹立的钟楼，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中。
他们竟然从下水道，一路绕回了钟楼附近！
“回来了……我们回来了！”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每个人都几乎虚脱。
“快，回地下室。”李默强撑着身体，下达了命令。
回到钟楼的地下室，留守的铁牛和赵大壮等人看到他们这副模样，都吓了一跳，赶紧围了上来。
李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径直走到一个角落，借着昏暗的油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份从坂田办公室里拿出来的文件。
《“净化作战”——三号乙阵地最终实施方案》。
他翻开第一页，是一张详细的作战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区域——正是他们之前所在的广慈医院废墟和周边阵地。
而第二页的内容，让他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上面赫然写着：于十二小时内，动用“伊号”特殊航空炸弹，对目标区域进行覆盖式投放。任务目标：测试新型炭疽杆菌在城市巷战环境下的扩散效率，并彻底“净化”该区域内所有“支那抵抗分子”。
投放时间，就在今天拂晓！
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了！
李-默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原以为鬼子是要用毒气，没想到他们竟然丧心病狂到要直接动用生化武器！
他猛地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想看看有没有更详细的计划。
然而，最后一页，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照片，用回形针别在文件上。
照片上，是那个没被他打死的坂田信哲，他正站在一排冰冷的铁罐前，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而在他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一个穿着国军军服，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
当看清那个男人的脸时，李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那个刀疤脸，他认识！
甚至可以说，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