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鼠，过来。”李默冲着那个身材瘦小、眼睛却格外明亮的川军老兵招了招手。
二鼠立刻凑了上来，他不像其他老兵那样咋咋呼呼，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李默指着左侧一堵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墙壁，“这堵墙，有问题。”
二鼠蹲下身，伸出手指，像个郎中诊脉一样，在那墙壁上敲了敲，又用鼻子凑近了闻了闻。
“默爷好眼力。”二鼠瓮声瓮气地开口了，“这墙是后面砌的，用的水泥和旁边的不是一个批次，颜色浅了点，而且……有股子桐油味，为了防潮。”
钱虎和猴子凑过去一看，这才发现端倪。这伪装做得极其巧妙，要不是李默提醒，他们看上一百遍也发现不了。
“能无声地开个口子吗？只要能钻进去一个人就行。”李默问。
“能。”二鼠言简意赅。
他从随身的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块黄色的梯恩梯炸药，用小刀精准地切下薄薄的一片，又拿出一根雷管和短短的引信。他的动作又轻又稳，像是在摆弄一件珍贵的瓷器。
他没有用蛮力，而是在墙角几个不起眼的缝隙里，将那点少得可怜的炸药一点点塞了进去，最后用湿泥巴把外面封死。
“捂住耳朵，张开嘴。”二鼠轻声提醒。
众人立刻照做。
二鼠点燃引信，自己也迅速退开。
“噗。”
一声极其沉闷的、像是远处放了个屁的轻响传来。
那堵墙壁的角落，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口子，不大，但刚好够一个瘦子弯腰钻进去。
声音小得不可思议！
钱虎和猴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手艺，简直神了！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杂着机油和化学药品的怪味，从缺口里喷涌而出。
李默第一个钻了进去。
缺口后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由混凝土浇筑的昏暗走廊，墙壁上每隔十几米才有一盏昏黄的防爆灯。
走廊里，不时有穿着白色连体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士兵走过。
他们的样子，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怪物，看得跟在后面的钱虎等人心惊肉跳。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用厚重的铁门和观察窗隔开的房间。透过玻璃，他们能看到里面摆放着各种看不懂的、闪着金属光泽的巨大机器。
还有一些同样穿着防护服的“白大褂”，正在操作着那些机器，瓶瓶罐罐里的液体冒着各种颜色的气泡。
李默的瞳孔，猛地收缩。
离心机、培养皿、高压灭菌器……
这些东西，他前世在电影画面里见过！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储存仓库！这是一个正在运作的、活生生的化学武器，甚至是生物武器的生产车间！
他终于明白那地下的震动是什么了，是这些大型设备运转时产生的共鸣！
一股寒意，从李默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高估了鬼子的丧心病狂，但眼前的一幕告诉他，他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默爷……这……这都是些啥玩意儿？”钱虎的声音都在发颤。
“别问，别看，跟紧我。”
他知道，他们已经闯进了地狱的核心。这里的一呼一吸，都可能致命。
但越是这样，他获取证据的决心就越是坚定。
必须让世人知道，这些披着人皮的魔鬼，到底在这里干了什么！
他带着小队，像幽灵一样贴着墙壁的阴影，避开一队队巡逻的“白魔鬼”，不断向走廊深处潜去。
突然，李默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视野尽头，走廊的拐角处，出现了一扇与众不同的门。
那是一扇双开的、由不锈钢打造的大门，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卫兵，他们的装备明显比其他人更精良，眼神也更加警惕。
门上，挂着一块牌子。
虽然是日文，但李默凭借着几个认识的汉字，还是辨认出了上面的内容——“研究一室（坂田）”。
坂田？
那个没被打死的少佐？
李默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里，很可能就是整个基地的核心——研究办公室！
所有最关键的资料、实验数据，甚至配方，都极有可能藏在这扇门的后面！
他的目光，扫过门口那两名纹丝不动的卫兵，又看了看那扇冰冷的不锈钢门。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的脑海中飞速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