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两个士兵用沙包给他垒了一个简易的射击台，将98k稳稳地架在上面。他趴在冰冷的泥地里，右眼凑近了瞄准镜。
整个世界，瞬间被拉近、放大。
四倍镜的视野里，对面那片废墟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他能看到断墙上斑驳的弹孔，能看到在风中摇曳的半截电线。
他的准星，稳稳地套在了那堆瓦砾堆上。
那里看起来毫无异状，就是一堆普通的，被炸碎的砖石。但在李默眼中，那里却仿佛有一个散发着黑气的死亡漩涡。
他调整着呼吸，心跳逐渐放缓。整个人的精神，都进入了一种古井无波的空灵状态。他不再是李默，他就是这杆枪，这杆枪就是他。
“刘山大哥，准备！”李默低声喝道。
“准备好了！”
“三、二、一，打！”
哒哒哒哒哒——！！！
突突突——！！
刘山的捷克式轻机枪和另外两支步枪同时发出怒吼，三道火舌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火力网，疯狂地泼洒向那栋被当作幌子的二层小楼。
子弹打在残破的墙壁上，碎石四溅，烟尘弥漫，声势骇人至极。
整个战场，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爆发所吸引。
而在另一边，趴在地上的李默，纹丝不动。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98k冰冷的扳机上。
他的眼睛，透过瞄准镜，如同最高明的猎手，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一秒。
五秒。
十秒。
枪声停了。刘山他们打光了弹匣。
战场，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李默知道，机会来了。
对方的炮兵观察员，在经历了刚才那一番“错误”的火力侦察后，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安全的。他会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观察、测距，然后呼叫下一轮炮击。
他一定会再次露头。
李默的耐心，就像一块万年寒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赵一鸣举着望远镜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酸。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那个鬼子，太能忍了。
难道……默爷判断错了？
就在他心里刚刚泛起一丝疑虑的时候，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到了！
在那堆瓦砾堆中，一块不起眼的砖头，被从内侧，轻轻地、无声地挪开了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紧接着，一点幽暗的，如同毒蛇眼睛般的光芒，从那道缝隙里透了出来！
是他！
赵一鸣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李默的大腿上！
“啪！”
这一声清脆的响动，就是死神的扳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