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开始翻林杰的旧账,质疑他如此年轻担任要职是否合规,与苏琳的关系是否涉及“裙带”。
更有一些匿名的帖子在网上散布,影射林杰举报是为了排除异己,为自己上位扫清障碍,甚至说他本身在设备引进中也“不干净”,是“贼喊捉贼”。
王鑫气冲冲地拿着手机来找林杰:“老大,你看这些屁话!明显是有人在水军带节奏!”
林杰扫了一眼,那些充满恶意的揣测和谎言,并没有让他动怒。“跳梁小丑而已,不用理会。专案组既然成立了,就不会被这些杂音干扰。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看好戏。”
他清楚地知道,李忠民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这医院内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等着他出错,或者等着看他的笑话。
眼前的平静,不过是下一轮风暴的酝酿期。
果然,几天后,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找上门来。
之前与省医有合作的一家本地药企“长河药业”,其老板是李忠民的远房表亲,仗着这层关系,一直以高于市场价5%到10%的价格向省医供应几种基础输液和常用药。
在林杰主持工作后,质管办和药剂科重新核价,认为其价格明显不合理,准备在合同到期后不再续约。
这天,“长河药业”的老板钱满仓,一个腆着啤酒肚、手指上戴着硕大金戒指的中年男人,直接闯进了林杰的办公室,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跟班。
“林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是吧?”钱满仓把一份合同啪地摔在林杰桌上,唾沫横飞,“我们长河跟省医合作了十几年!李厅长在的时候,可从来没说过我们价格高!怎么,你一上台,就想把我们一脚踢开?”
林杰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钱总,合作是建立在公平合理的基础上的。你们的报价,经过我们专业部门核实,确实高于市场公允水平。省医的钱,是国家的钱,是老百姓的救命钱,每一分都要花在明处。合同到期,依法依规不再续约,有什么问题吗?”
“放屁!”钱满仓涨红了脸,指着林杰的鼻子,“什么市场公允?我说这个价就是公允价!别以为李厅长暂时不在,你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小子别把事情做绝了!”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旁边的周明吓得脸色发白,想上前劝解又不敢。
林杰缓缓站起身,直视着钱满仓:“钱总,这里是省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采购事宜,有规章制度,有流程标准,不是哪个人说了算。至于威胁……”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意,“我林杰既然敢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怕牛鬼蛇神。请你现在,立刻,离开我的办公室。否则,我叫保安了。”
钱满仓被林杰的气势慑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院长如此强硬。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林杰那双毫无惧色、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眼睛,以及门外闻声赶来的保安,最终还是悻悻地啐了一口。
“行!你小子狠!咱们走着瞧!”撂下句狠话,钱满仓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但空气里却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周明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林院长,这……这种人就是地头蛇,不好惹啊。要不……那批药,我们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林杰断然拒绝,“规矩不能破。今天退一步,明天就会有无数个‘钱满仓’找上门来。通知保卫处,加强行政楼巡逻,特别是晚上。另外,把今天的情况,简单写个说明,抄送一份给专案组的张副主任。”
他走到窗边,看着钱满仓那辆耀武扬威的奔驰车驶离医院。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一条被惊扰的小蛇做出的本能反应。
他相信,隐藏在更深处的毒蛇,还在暗中窥伺,等待着发出致命一击的机会。
专案组的调查在层层推进,但阻力显然不小。
李忠民依旧“病”着,许多关键证据的取证工作进展缓慢。
而来自暗处的冷箭,也绝不会只有钱满仓这一支。
林杰知道,他面临的,不仅仅是一场正义与腐败的较量,更是一场耐力与意志的比拼。
他必须比他的对手更有耐心,更沉得住气。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王鑫的号码:“王鑫,通知‘青年近卫军’核心成员,晚上老地方碰个头。有些情况,得提前布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