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车间，我注意到，从煮茧到缫丝，再到复摇成绞，三个工序区域是分开的，而且距离不近，工人们需要推着车来回搬运，对吗？”
老厂长一愣：“是……是啊，厂房当初就是这么建的。”
“这中间，大概会浪费多少时间？有没有计算过？”周觉的声音很平静。
老厂长的额头渗出了一点汗。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周觉没有等他回答，继续说：“还有你们的产品，我听您介绍，主要就是生丝原料，对吗？”
“对，我们主要是给上级纺织厂提供原料。”
“那有没有想过，自己做一些成品？”周觉放下茶杯：“比如，结合我们本地的刺绣工艺，做成丝巾、手帕，甚至是服装？”
“自己做成品？”老厂长和在场的技术员都呆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只是个原料厂，哪有那个技术和设备？
“周小姐，这……”张科长忍不住开口：“我们厂的设备，都是老式的，做不了那么精细的东西。”
“设备可以换，技术可以学，人，才是最重要的。”
周觉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厂区里忙碌的工人们。
“我看到的是，你们有最熟练的产业工人，这是最宝贵的财富。”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会议室里每一个发懵的脸。
“厂房布局不合理，导致生产效率低下。”
“产品线单一，只能停留在产业链的最底端，利润微薄。”
“管理模式僵化，缺乏市场意识，工人的积极性没有被完全调动起来。”
她每说一句，在场众人的脸色就白一分，老厂长的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周觉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李主任的心沉了下去，完了，这第一站，怕是就要搞砸了，这投资建厂还能进行下去吗？
周觉却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下来。
“但是，这些问题，也意味着巨大的潜力。”
她重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
“如果，我们重新规划厂区，引进自动化流水线，将生产效率提高呢？”
“如果，我们成立自己的设计部门，开发出迎合国际市场潮流的丝绸产品，将产品附加值提高呢？”
“如果，我们建立现代化的管理和激励制度，让每一个工人都为了自己的收入而努力工作呢？”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被她描绘的蓝图，震得脑子一片空白。
“啪！”
李主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脸都涨红了。
“好！说得太好了！”
他看向周觉，眼神里是真真切切的钦佩和渴望，他知道既然周小姐敢把这些说出来，那就代表她见过这些，甚至可以做到这些，这，就是机会呀！
“周小姐！我们……我们之前......您说的这些，我们想都不敢想啊！”
张科长拿着笔的手在微微发抖，笔记本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