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在哀鸣。天空的暗红如同溃烂的伤口,边缘那层乳白色的光膜在狂暴的黑暗冲击下寸寸碎裂,发出玻璃碾磨般的刺耳声响。粘稠的、充满毁灭气息的暗影如同决堤的洪流,开始从裂缝中涌入,侵蚀着这片古老战场的秩序之地。
洛菲丝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冰山,狠狠撞击着楚夜的灵魂,即使有遗迹力量的阻隔,依旧让他头痛欲裂。
【给我!楚夜!那是我的!】她的声音失去了所有伪装的从容,只剩下赤裸裸的占有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把它带出来!否则,我保证,你记忆中那张阳光下的笑脸,将永远被最深的恐惧和痛苦取代!你知道我做得到!】
苏晓!楚夜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他仿佛能看到,在城市的那一端,潜伏的阴影正缓缓抬起利爪,对准了对此一无所知的女孩。
他看了一眼祭坛上那团缓缓旋转的、散发着纯净秩序波动的黑色水晶核心。它能对抗洛菲丝吗?他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可能,一个希望渺茫的赌注。
而苏晓的安危,是近在咫尺的、血淋淋的威胁。
屈服吗?像洛菲丝所期望的那样,拿起那块核心,走出这里,用它换取苏晓暂时的安全,然后……然后看着她用这力量更快地完成仪轨,吞噬两个世界?届时,苏晓就能安全吗?他自己又能逃脱被彻底掌控的命运吗?
不。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那是在一次次死亡回档中淬炼出的、在绝境中也不肯彻底熄灭的反抗之火。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遍布,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意。他没有冲向祭坛,也没有回应洛菲丝的威胁,而是做了一件让灵魂另一端那位存在都为之愕然的事情——
他调动起体内那枚一直与遗迹共鸣、渴望接近祭坛核心的暗影之心碎片,将它的所有力量,连同自己中阶暗影大师的全部精神力,不再用于防御或攻击,而是化作一股纯粹的、带着他自身意志烙印的“共鸣”之力,狠狠撞向了祭坛上那团黑色水晶核心!
他不是要夺取它,也不是要摧毁它。
他要……与它共鸣!他要将自己,将这块来自洛菲丝、却在此地产生异变的碎片,与这片战场古老的秩序意志,强行连接在一起!
“嗡——!!!”
黑色水晶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并非刺眼,而是深邃、厚重,如同夜空本身!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信息流都要庞大、都要古老的意志洪流,顺着楚夜主动建立的连接,轰然涌入他的脑海!
不再是破碎的画面,而是一段完整而悲壮的意念:
“吾名‘守璧’,暗影之心意志残响……”
“光明天族非敌,真正的敌人是‘虚无裂痕’……它吞噬规则,湮灭存在……”
“心脏破碎,非为败亡,是为‘重置’!以吾等牺牲,暂缓裂痕侵蚀,为后世……留下寻找‘共存之路’的火种……”
“洛菲丝……吾之继承者……她看到了裂痕的恐怖,却走上了‘吞噬与重塑’的歧路……她欲以两界为薪,重燃暗影,对抗裂痕……此路……终将导向更深沉的虚无……”
“后来者……持有异乡气息与吾之碎片者……找到‘第三条路’……平衡……共存……否则……万界……终焉……”
信息洪流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