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姜宇接过酒葫芦,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暖意,“蔡瑁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扶刘琮上位,如何防备关羽。他不会想到,有一支奇兵,会从他的眼皮子底下,直插他的心脏。”
楼船下层的船舱里,气氛却与甲板上的运筹帷幄截然不同。
数百名精锐士兵盘膝而坐,身上厚重的甲胄都已脱下,整齐地码放在一旁,只穿着贴身的劲装。每个人的兵器都用布条包裹着,横放在膝上。整个船舱里,除了船身破浪的“哗哗”声,竟听不到半点杂音,只有一股压抑的、即将喷薄而出的战意在空气中弥漫。
典韦和许褚坐在最前面,两人面前摆着一只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腿。
“你吃这头,我吃那头,看谁先吃完。”典韦撕下一大块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许褚也不答话,默默地抓起另一头,张开大嘴就啃了下去。
两头猛虎,在战前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积蓄着力量。
船行两日,一路风平浪静。沿途经过数个关卡,都只是远远地看到“尘风堂”的旗号,便挥旗放行,甚至连盘问都懒得盘问。周仓经营多年的商道,在这一刻,发挥出了超乎想象的作用。
第三日清晨,船队进入了郭嘉所说的那片关键水域。
江面变得更加开阔,远处,隐约可见樊城高大的城郭轮廓。
“报!”一名负责了望的尘风堂探子从桅杆上滑下,飞快地来到甲板,“主公,前方三里,发现蔡氏水军巡逻船队,约有五艘,正向我方驶来!”
甲板上的气氛瞬间一凝。
典韦和许褚也从船舱里钻了出来,两人手里都拎着各自的兵器,眼神锐利地望向前方。
姜宇拿起千里镜,只见远处江面上,五艘挂着“蔡”字旗号的蒙冲战船,正一字排开,破浪而来,船头站满了持戈佩剑的士卒,杀气腾腾。
“来者不善。”郭嘉眉头微蹙。
“主公,让俺带一队人冲过去,凿沉他们!”典韦请战道。
“不可妄动。”姜宇放下千里镜,神色依旧平静,“我们的目标是江陵,在此地开战,只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他转向周仓:“按原计划行事。”
“诺!”周仓抱拳领命,随即走到船头,命人将一面更大的“尘风堂”商号旗帜升了起来,同时打出了几道旗语。
那五艘巡逻战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船上为首那名将领脸上的怀疑之色。他们将姜宇的船队团团围住,船上的弓箭手已经引弓上弦,对准了楼船。
“前方可是尘风堂的船队?为何一次出动如此多的船只,意欲何为?”为首的蔡氏将领厉声喝问。
周仓站在船头,不卑不亢地拱手道:“这位将军,我等乃尘风堂商队,奉我家主公之命,运送一批丝绸瓷器前往江夏。因近来听闻荆州不稳,盗匪横行,故而结队而行,以保万全。”
“江夏?”那将领的疑心更重,“去江夏为何不走陆路?偏要行此水路?”
周仓面不改色:“将军有所不知,我家主公与江夏太守公子刘琦素有交情,这批货物,正是要送与太守公子的。走水路,更为便捷。”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一锭足有五十两的黄金,掂了掂,朝着那将领的船,做了一个隐晦的投掷动作。
那将领眼尖,看到那片耀眼的金光,喉头动了动。他身边的副将低声道:“将军,尘风堂财大气粗,背景又深,据说与丞相府都有关系。而且他们说是去江夏找刘琦的,与我等无关,不如……”
将领沉吟片刻,又看了一眼那些堆满“货物”的商船,终究还是贪欲占了上风。反正只是去江夏,又不是去襄阳,与自己干系不大,还能得一笔横财,何乐而不为。
“罢了!”他挥了挥手,“既是去江夏,便放行吧!不过近来江面不太平,尔等好自为之!”
周仓心中一松,面上却依旧恭敬:“多谢将军!”
五艘战船缓缓让开一条水道。姜宇的船队,就在这数百名蔡氏水军的注视下,不急不缓地,从包围圈中穿行而过。
船舱内,所有士兵的手,都紧紧握着兵器,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直到船队驶出数里,彻底脱离了对方的视线,甲板上的众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险。”典韦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郭嘉却看着那远去的战船,轻声笑道:“主公,这荆州,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烂得更快。”
姜宇没有说话,他重新举起千里镜,望向东南方向。
在水天相接的尽头,一片巨大的城池轮廓,在晨光熹微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已经隐约可见。
那里,就是江陵。
荆州的心脏,刘表积攒了二十年的家底,此刻正毫无防备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传令下去。”姜宇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锋锐,“所有部队,准备战斗。入夜时分,夺取城门。”
“今夜,我要在江陵城中,宴请诸位。”